“老夫姓钱,忝为此地万宝阁分阁掌柜。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驾临敝阁,有何指教?”钱掌柜拱手笑道,目光看似随意,却在厉寒身上迅速扫过,尤其是在感应到厉寒那虽然内敛却根基深厚的筑基气息(厉寒刻意模拟出的)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连他都感到一丝心悸的煞气时,眼神微微凝重了几分。
“林山。”厉寒报上假名,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钱掌柜,贵阁生意遍布四海,连这西洲北陲之地也有分号,真是令人佩服。不知贵阁总号位于何方仙山?”
钱掌柜眼中精光一闪似有不解,‘面前之人看起来精明冷漠,一上来就问这么冒昧的问题,是无意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水深的模样,还是......掌握先机?’ 索性不再多想,立刻呵呵笑道:“林道友过奖了。我万宝阁不过是做些微末生意,混口饭吃罢了。至于总号所在嘛……”他顿了顿,打了个哈哈,“山高水长,不在这一洲一海,道友若有缘,日后自会知晓。”
厉寒心中了然,这老狐狸果然谨慎。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原来如此。林某初至贵地,对此间风土人情、修行界格局一概不知,心中着实有些忐忑。听闻贵阁消息灵通,不知可否为林某解惑一二?当然,规矩林某懂,该付的灵石,一分不会少。”
钱掌柜笑容不变,捋了捋胡须:“林道友客气了。我万宝阁开门做生意,消息自然也是商品之一。不知道友想了解哪方面?是此地势力分布,还是资源特产,亦或是……近期有什么风吹草动?”
“初来乍到,自然是先了解大势。”厉寒不动声色,“比如,这西洲北部,由哪些势力说了算?有何需要特别注意的禁忌?最大的资源产出和交易地在何处?”
钱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缓缓道:“西洲北部,名义上自然是由憾地宗统辖,元婴宗门,威势无双。其下有四大金丹家族,分别是掌控矿产的金家、擅长御兽的木家、把持部分海域资源的水家,以及与我等商行打交道较多的、经营各类材料的火家。至于禁忌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厉寒一眼,“憾地宗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门人弟子也多有……特立独行之处,道友遇上了,最好敬而远之。四大家族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彼此明争暗斗不少,莫要轻易卷入其中。”
他顿了顿,继续道:“资源方面,此地靠近妖星海域,海中妖兽材料、以及一些阴寒属性的灵草矿石是特产。最大的交易地,自然是憾地宗与四大家族共同建立的西源坊市,那里物品种类最全,但也龙蛇混杂。像我们这种小坊市,也就是做些附近修士的小本买卖。”
厉寒微微颔首,表示了解,随即看似不经意地抛出一个更具体的问题:“多谢钱掌柜指点。听闻西洲修士多以炼体为主,不知此地可有擅长丹道,尤其是……擅长治疗一些陈年旧疴、或是根基损伤的高明丹师?”
钱掌柜执壶为厉寒续上茶水,动作不急不缓,眼中却再次闪过一丝精芒。他沉吟片刻,道:“丹师自然是有的。四大家族中的木家,便以培育灵植和炼丹着称,家族内有几位二阶丹师。至于更高明的……或许西源坊市能寻到踪迹,但那种级别的丹师,出手代价可不菲,而且,也并非什么伤势都能医治。”
“代价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问题。”厉寒语气平静,但话语中透露出的决绝与底气,让钱掌柜心中又是一动。
“呵呵,道友倒是豁达。”钱掌柜笑了笑,不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除了消息,林道友可还需要些别的?法器、符箓、丹药,本阁虽是小店,倒也备有一些精品。”
厉寒知道这次试探性的接触该到此为止了,过犹不及。他站起身,拱手道:“今日与钱掌柜一席话,受益匪浅。林某还需在坊市中逛逛,购置些必备之物。他日若有所需,定再来叨扰。这是一点茶资,不成敬意。”
他随手放下一个小袋,里面装有五百块下品灵石。
钱掌柜也没有挽留,起身相送,笑容可掬:“林道友慢走,欢迎常来。”
送至门口,看着厉寒下楼离去的背影,钱掌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林山……根基深厚,煞气内敛,所问皆切中要害,尤其关心丹师和根基损伤……此人绝不简单,绝非普通散修。看来,这西洲北地,又要不太平了么?”
而走下楼的厉寒,心中同样念头飞转。
“万宝阁果然深不可测,这钱掌柜也是个老狐狸,句句机锋。不过,总算对西洲北部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也确认了寻找高阶丹师的途径。接下来,就是尽快恢复实力,然后……去西源坊市!”
走出万宝阁那略显喧嚣的门厅,外界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与钱掌柜那番暗藏机锋的交谈,虽未得到立竿见影的疗伤圣药,却让厉寒对此地有了更深的认知,心中稍定。他不再耽搁,径直走向坊市中负责租赁洞府的管事处。
这处小坊市规模有限,所谓的“上品洞府”也不过是依托一条微小灵脉分支开辟出的几个石室,灵气浓度远不及大宗门的修炼圣地,但比起野外已是天壤之别。厉寒花费了五十块下品灵石,租用了一处位置相对僻静、禁制尚算完整的洞府七日。
进入洞府,激活了入口处那层薄薄的隔绝禁制,厉寒立刻盘膝坐在石床之上。他先是通过秘法向红衣和紫玉传去了此地的位置信息,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沉下心神,开始内视己身。
神识如同最精细的内窥镜,缓缓沉入丹田气海。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颗约莫鸽卵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表面却布满了无数细密裂纹的圆丹。
此物,正是筑基修士的标志——道基,亦称假丹。
它与真正的金丹修士那圆融无瑕、蕴含莫大法力的金丹有着本质区别。假丹更像是一个高度压缩、凝聚了修士毕生修为精华的“种子”或者“胚胎”。修士需日日以自身灵力、神魂温养,汲取天地灵气,待到假丹丹气圆满,气息充盈至巅峰,再辅以特定的天材地宝或灵丹妙药,方能尝试引动天地法则,将其彻底凝实,化作真正的金丹。
一旦金丹凝成,便会引动天劫降临,渡过天劫,方可褪去凡胎,成就金丹大道,寿元暴涨,神通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