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柩快速冷静下来，被抓到不代表会死。
被“带走”或者“领养”才是死亡条件。
但是方束凶多吉少。
而他自身难保。
这些小丑巨人太难缠了。
很快，李灵柩的右腿被一只巨大的手圈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条也被扯住。
李灵柩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更多的手向他袭来。
就算看不见也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他顺势往后倒。
未知的隐患。
和已知的隐患。
他选择了未知的隐患。
他的身体向后仰，双手握刀，腰腿贴紧墙壁作为着力点。
衣服顺势向下滑。
阻碍了视线。
再加上是黑夜——
索性闭上眼睛。
一般人失去观感之后，听觉就会直线上升。
而李灵柩不同，他是嗅觉变得更加灵敏。
脑海中浮现出与小丑巨人对峙的场景，腿部被钳着，有往上拉的趋势。
就是现在——
李灵柩仰卧起坐式起身一鼓作气将抓着他脚脖子的条手臂砍断。
李灵柩掉了下去。
他赶紧护住自己的头部。
有一瞬间的眩晕。
李灵柩望着那个窗口。
无数条手臂像触手一样在空气中挥舞着，令人毛骨悚然，无数张小丑脸浮在窗台上，他们弯着身体拼命的捞。
这个角度……
惊悚的程度不亚于半夜上公厕抬头发现一群高壮的人，向他挥舞着手臂，更何况还是西装革履小丑，体型壮硕。
某种意义上，就算是同类，他的体积超过众人数几倍，比他矮小的同类也会受到威胁，对比自己庞大的生物感到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刻在基因上的东西。
是无法改变的。
那些小丑巨人进不来，李灵柩也出不去，方束那边也十万火急，他没有时间了，他往里面走，想看看有什么出口，越走越暗。
“嘶。”李灵柩被撞了一下，脸上蒙了布，这里好像是个杂物间，他一把掀开纱布，一张脸凭空出现他面前，只有一厘米。
李灵柩浑身冒冷汗。
他往后退一步，脚上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而且是一根一根……是一只手。
他赶紧收回脚，往另一个方向走，根本不敢回头，又一张脸飘在空气中，一转头，又是一张脸！
李灵柩根本不敢往里走了。
里面就是一个鬼窝吧。
还不如和小丑巨人决一死战呢！
他赶快回头，脚却被什么缠住了一样，猛的被绊倒了！
李灵柩摸到了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像人的皮肤……
！！！
冷冰冰的。
没有体温。
不对。
李灵柩再摸一下。
确实是皮肤触感。
不过是死物。
硅胶制成的。
那些人脸估计也是仿真的。
谁会做这种东西？
李灵柩慢慢用手触摸了一下那张飘在空气中的人脸。
好真实的触感。
李灵柩探了一下人脸的身体。
是空的。
应该是一根棍子撑起来的吧。
没有。
怎么寻都没有。
李灵柩后脊背一凉。
可能是吊起来的吧，他又摸了一下。
没有绳索。
什么都没有。
李灵柩想逃的时候。
已经被人脸包围起来了。
而另一边，蠢笨的小丑巨人们撞着墙，好不容易有小丑巨人摔倒了，跟在后面的小丑巨人就踩着人墙进来了……
前后夹击。
一边是巨人。
一边的人脸。
想起人脸的触感。
瞬间激起鸡皮疙瘩。
太诡异了。
李灵柩觉得还是被小丑巨人抓走比较好。
遭了点罪，李灵柩才顺利从里面出来。
当然他还有被抓着的状态。
他刚刚换了长的也被“巨人”吞了。
那个“巨人”似乎变大了一点。
因为李灵柩觉得自己离地面远了一点。
……
这次小丑巨人好像聪明了一点。
前前后后包围着他。
就算他像之前那样砍了小丑巨人的手臂依旧逃不了。
况且他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
倒也不是摆烂放弃了。
与其挣扎不如先熟悉一下地形。
周围的环境太黑了，李灵柩有点散光，在黑暗中看久了，现在和“失明”差不多，只能靠感觉识别地形。
先是按照弧形移动。
再到直线移动。
紧接着是下楼梯。
颠得李灵柩头晕眼花。
这个地形很熟悉。
他应该在哪里见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平底上，李灵柩从地面上看见了盈盈的光，是从某个地方折射过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
他看见了一个熠着光的了望塔。
边沁圆形监狱。
又称为全景敞视监狱。
他应该是从某本书中见过的。
但了解不多。
它是一种环形建筑，简单来说，就是圆柱上面加个半圆。
四周分布着相互隔离的房间，由于是环形，被关押的犯人看不见彼此，中间是空穴形状，最中心会有一座了望塔，了望塔里的人可以监视被关押的囚犯。
而且他听说，一般囚室都会有两扇窗，一扇窗朝外，一扇窗朝着了望塔，所以囚室的光线都会很足，而边沁圆形监狱的里是封闭的，光线比较暗淡，看守在了望塔的人很容易就能监视囚室里的囚犯，而囚室里的囚犯却看不见了望塔里的监视着。
花费少量的人力去看守大部分的人。
监视者的神秘让囚犯们不敢轻举妄动，囚犯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被监视，从而使囚犯处于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并有意识的约束自己。
驯服。
李灵柩倒是觉得边沁圆形监狱和他们所处的主播形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股力在驯服塑造他们。
这股力不易让人察觉的最根本原因：
它没有领袖者。
它不再是打压式的。
躲在监控后面的“观众”就等同于边沁圆形监狱里了望塔上的监视者，玩家在明，观众在暗。
而直播打赏就更有意思了，边沁圆形监狱的囚犯会因为“不一定”的监视从而约束自己，而玩家会为了“观众”的打赏从而塑造自己，无形中就产生了一股力，它没有领袖者，它是生产式的，使玩家顺应新的社会规则。
好熟悉啊。
塑造。
驯服。
顺应。
和催眠应该是一家人吧。
想到这里李灵柩就心疼他的硬币！
说什么也要抢回来的。
不过他现在的所被带去的方向是了望塔。
监视者的地盘。
要是把监视者和“观众”画等号的话。
等等。
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观众”都要恨死他了！
李灵柩在商城里又换了一把长刀。
落地那一刻。
他被小丑巨人围在中间。
像是包围在层层重叠的大山当中。
倏地。
其中一座“大山”倒下，像是开出了一条路，露出了一个缺口，然后另外几座大山也依次倒下。
李灵柩先看到的是白叶，即使是小孩子的模样，身上依旧有一种肃冷的杀气，黑暗中，眼中依旧带着熠熠的锋芒。
他用的双刀！
而双刀上还有泛着丝丝冷光，从手心蔓延出来的傀儡丝从刀柄缠绕到刀刃上。
李灵柩明白了，白叶用傀儡丝做向导，精准定位敌人，出刀的时候才能快狠准，根本不用看，闭着眼睛都大！
白叶怎么什么都会，不仅聪明，武力值也高。
对付这些难缠的小丑巨人，用刀是最方便的，但是弊端也很多，比如小丑巨人的数目直线上升。
以白叶为中心，两边环形站位，都是熟人，左边依次是方束、李雾、白炽光，右边依次是黑白双子、大叔、女生。
他们应该是安排好的。
虽然李灵柩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服黑白双子的。
“愣着干嘛。”白叶将双刀插回身后，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思绪。
李灵柩想。
他应该皱眉了吧。
他应该担心了吧。
他还想说什么呢。
英雄救美的情节里，李灵柩再一次扮演被拯救者视角。
就像白叶这个人，牌面中最高级最稀有的一张牌。
经过无数轮洗牌之后，再一次抽中，更致命。
我们总是在水深火热的窒息中相见。
所以总是再见。
边沁圆形监狱的囚室射出新一天的光芒。
偌大的空穴内，不仅仅是他们，其他玩家和“巨人”也在针锋相对，亦或者是玩家在单方面的挣扎。
那么多人。
那么多危险。
“过来。”白叶只是淡淡道。
地面上的“巨人”没有重生的征兆，其他玩家也停下来，李灵柩却顾不上其他，他跨过那些残肢，重重抱住白叶。
白叶愣住了。
李灵柩害怕倒不至于。
就算没有他们。
李灵柩一个人也能撑到天亮。
那到底是为什么？
白叶想不明白。
还是李灵柩察觉到什么了？
白叶没问。
伸出僵硬的手拍拍李灵柩的后背。
反正。
黎明已至。
其他人看见白叶这样柔软的一面。
不禁哑口无言。
黑子拉着一张脸，长刀拖在地上，“哥，是时候做掉那死小子了！”
白子抱着刀，显然刚从呆愣中回神，感叹道：“今夕是何年……”
——
其实在黑暗中的环境只要适应了还是能看见的，李灵柩属于严重散光不自知，这个副本差不多就要变成那种走路拉着老婆衣角的“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