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刚刚饱餐后的慵懒。
却像一道贯穿万古的惊雷，在叶辰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我的……眷属。
叶辰抱着零月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他低头，看向怀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依旧是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的小脸，依旧是那头柔顺的银色长发。
但那双紫色的眸子，却变了。
不再是孩童般的天真与懵懂。
那里面，是一片深邃如永夜星空的宇宙，慵懒、成熟，带着审视万物的威严，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神明，在此刻睁开了双眼。
这不是零月。
这是……莉莉丝。
叶辰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紧接着，他那根名为“社畜求生”的神经，开始疯狂报警。
【完了完了，老板视察工作了。】
【眷属？这是什么职位？从奶爸降级成宠物了吗？】
【五险一金交不交？包不包食宿？等等，食宿好像一直是我在包……】
【这波是职场pUA啊！】
他的内心戏，已经演完了一整部《甄嬛传》。
可站在一旁的深海船长，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当“眷属”那两个字落入他耳中的瞬间，这位活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的深海黑市之主，那刚刚因为恐惧而凝固的灵魂，再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噗通”一声，五体投地，用一种比之前更加卑微、更加狂热的姿态，将自己那张长满藤壶的脸，死死地贴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眷属！
这位大人，竟然是女皇陛下最亲近的眷属！
这是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耀！
在血族的古老传承中，“眷属”并非仆从，更非血仆。
那是女皇意志的延伸，是她权柄的代行者！
一人之下，亿万暗夜生灵之上！
他之前竟然还敢揣测这位大人的行为，简直是罪该万死！
深海船长恨不得把自己拆了，重新组装一个更恭敬的出来。
“我的……眷属。”
莉莉丝似乎很满意叶辰那一瞬间的僵硬，她抬起小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叶辰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次的祭品，我很满意。”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叶辰那颗疯狂吐槽的心，都慢了半拍。
叶辰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只化为一句试探性的：
“那个……零月？”
莉莉丝紫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看穿他内心所有的不安与小九九。
“零月是我的名字，莉莉丝也是。”
她轻声说，声线中那股属于女皇的威严，悄然淡去几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你不用紧张。”
“这一次的能量补充，让我苏醒了片刻。但我的灵魂，依旧处在破碎的状态，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复。”
她的小手，有些留恋地抚摸着叶辰的侧脸。
“很快，我又要睡着了。”
叶辰闻言，心中那块大石头，莫名地落下了一半，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空落落的失落。
“我的力量，大部分都在镇压灵魂深处的‘圣堂’烙印，无法轻易动用。”
莉莉丝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而你，叶辰……”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
“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锚’。是我的坐标，也是我的……道标。”
“在我沉睡的时候，你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为我扫平前路的一切障碍。”
叶辰的心，猛地一跳。
他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托付，听出了信任，更听出了一丝……依赖。
原来，他不是宠物。
他是……工具人plus？
就在叶辰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一直匍匐在地的深海船长，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膝行着向前挪动了几步，用一种近乎泣血的、狂热的语调，高声喊道：
“伟大的陛下！至高的女皇！”
“卑微的仆从‘深海’，愿为您和您的眷属大人，献上我的一切！”
“愿为您扫平前路的，不止大人一位！也请给卑微的我一个机会！”
这位深海的枭雄，此刻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向他的神明，乞求一个效忠的资格。
叶辰眉毛一挑。
好家伙，这老怪物，还挺会抓时机。
莉莉丝的目光，淡淡地瞥了深海船长一眼。
仅仅是一眼。
深海船长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彻底冻结，然后又被放在神火上反复灼烧。
那是来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碾压。
“你？”
莉莉丝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太弱了。”
深海船长闻言，非但没有绝望，反而更加狂热！
被陛下说“弱”，那是理所当然！
这证明陛下正眼看他了！
“陛下说的是！”
“我在您和眷属大人的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但尘埃，也有尘埃的用处！”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丑陋的脸上，写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愿与眷属大人，签订‘永恒魂契’！将我的灵魂、我的舰队、我所知的一切，全部奉上！”
“只求能追随在您的光辉之下，成为您最忠诚的一条走狗！”
永恒魂契！
叶辰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系统资料库里有记载，这是黑暗世界最高等级的灵魂契约，完全不平等。
一旦签订，契约的另一方，将彻底掌控签约者的生死、思想，乃至一切。
这老怪物，玩得这么大？
这是要把自己打包送上门当奴隶啊！
“哦？”
莉莉丝似乎也来了一丝兴趣，她看向叶辰，那眼神仿佛在问：【这个玩具，你收不收？】
叶辰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一个熟悉黑暗世界规则的“地头蛇”，一艘能潜航深海的魔鲨号，还有一座遍布各大海域的黑市船坞……
这……这哪是走狗？
这分明是一个神级的打工人啊！
还是自带资源，不要工资，甚至可以随便打骂的那种！
一瞬间，叶辰那“全球首负”的灵魂，被深深地触动了。
“咳。”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对着深海船长，淡淡地开口。
“你要想清楚。”
“追随我等，踏上的，将是一条与诸神为敌，与世界为敌的道路。”
“现在，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这番话，逼格满满，连叶辰自己都差点信了。
深海船长听完，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灵魂之火都在熊熊燃烧！
与诸神为敌！与世界为敌！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追随真神的道路吗！
“绝不反悔！”
他嘶吼着，毫不犹豫地逼出自己的一滴灵魂本源。
那是一团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的，如同水母般的粘稠液体。
“请大人，烙下您的印记！”
莉莉丝看着叶辰，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
叶辰接收到这个信号，不再犹豫。
他伸出手指，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的血液，从指尖渗出，缓缓滴落。
当他的血，接触到那团灵魂本源的瞬间。
轰！
一道无形的契约法阵，在深海船长的脚下轰然展开！
古老的、充满了黑暗与威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身体攀爬而上，最终，在他的额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色的蝙蝠印记。
契约，成立！
那一瞬间，叶辰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这个老怪物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绝对的主仆联系。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对方的生死。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黄金侯爵’级仆从——深海船长！】
【解锁新成就：黑暗势力的奠基人！】
【奖励：系统商城‘仆从管理’模块开启！】
叶辰心中一喜。
又多了个新功能！
而就在契约完成的瞬间，莉莉丝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弱下去。
她眼中的那片星空，开始变得模糊。
属于女皇的威严与成熟，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零月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困倦的懵懂。
“叶辰……”
她的小脑袋在叶辰怀里蹭了蹭，声音软糯得像。
“我好困……想睡觉……”
“吃……吃饱了……”
说完，她眼皮一耷，彻底陷入了沉睡。
那股压得深海船长抬不起头的恐怖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叶辰抱着怀里温热柔软的小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高高在上的女皇老板固然震撼，但他还是更习惯这个黏人的小猫咪。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位额头上多了个蝙蝠印记，正用无比狂热和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新晋“神级打工人”。
“起来吧。”
叶辰淡淡地说道。
“是！主人！”
深海船长恭敬地起身，那声“主人”，喊得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发自肺腑。
叶辰看着他，又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零月，再想了想自己系统里那六十亿的“巨款”和一万多亿的负债。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感叹。
“唉，这该死的讨债之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