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烈的意识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被抛入了星辰大海的漩涡,却又被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守护着。破碎的灵魂碎片被静滞能量轻柔地包裹、拼接,如同最高明的工匠在修复一件珍贵的瓷器。
元始层的境界在昏迷中自主运转,那些刚刚诞生的、代表着他独立数学体系的微小符文在他灵魂深处自发排列组合,不断推演、优化。痛苦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充满可能性的通透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苍烈的意识缓缓苏醒。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连接”。
那根连接他与核心晶棺的冰丝,此刻不再是单纯的能量通道,而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深刻。它不再仅仅是单向输送静滞秩序本源,反而像是一条双向的神经纤维,传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知”。
通过这条冰丝,他能模糊地“感觉”到核心晶棺那浩瀚无边的存在,那是一片永恒的、冰冷的、却又并非死寂的“静滞之海”。他甚至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注视”,平静、漠然,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是冰寂之主残留的意念吗?
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元始层境界的玄妙。他的意识仿佛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处理着常规的感知,另一部分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以纯粹的数学视角审视着自身和周围的一切。
在他的“数学视觉”中,他的身体不再是由血肉和能量构成,而是一套极其复杂的、动态变化的方程集合。每一个细胞的活动,每一缕能量的流转,都对应着特定变量的数值变化和函数关系。周围的空间也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代表基础物理规则的、相对稳定却并非不可修改的“常数网格”和“法则线”。
而那些从破裂晶棺中逸散出的灾难性能量,则像是一团团混乱的、不兼容的、甚至带有“逻辑错误”的异常算法,正在缓慢地污染和扭曲着周围稳定的“空间网格”。
【次级权限者意识恢复度87%。生命体征稳定。元始层境界初步稳固。】虚无之隙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比以往多了一丝人性化的…舒缓?【‘母亲’的应急能量灌注已结束。您的自我修复机制已接管后续工作。】
苍烈缓缓睁开独眼。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狼藉的静滞殿堂,但在他全新的感知下,一切都不同了。破损的晶棺、逸散的能量、黯淡的基座……在他眼中都呈现为两种形态:常规视觉下的景象,以及数学视觉下的、由无数公式和算法构成的“本质结构”。
他巨大的身躯依旧疲惫,但内部却涌动着新生的、更为强大的力量。他心念微动,体表那些交织的冰蓝与暗红纹路便悄然隐去,庞大的身躯也缓缓缩小,恢复了接近常人的体型,以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这是对自身力量更精妙掌控的体现。
他第一时间看向星儿的光茧。
光茧稳定地悬浮着,表面的数据流平稳运行,内部的少女闭着双眼,神态安宁,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那令人心悸的“映照”状态依旧存在,但终结脉动的停止,显然让她摆脱了之前的痛苦。
苍烈稍稍安心,将目光投向那枚暗红水晶。
此刻的水晶黯淡无光,如同一块普通的红色岩石,静静镶嵌在基座上。但在苍烈的数学视觉中,它内部依旧蕴含着那个庞大、复杂且极度危险的“终结算法集合”,只是处于一种被强行“静默”的状态。
而他所构建的那个“数学牢笼”,如同一个完美闭合的、自我循环的独立数学体系,牢牢禁锢着那个外来的控制节点,将其与主体算法彻底隔离。
“虚无之隙,汇报现状。”苍烈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神帝境特有的沉稳和威严。
【静滞殿堂整体结构稳定性41%,多处晶棺破损,灾难性能量持续微量泄漏,但缺乏‘终末回响’脉动的协同激发,扩散速度缓慢,威胁等级评估为‘中低’。】【核心晶棺能量水平稳定,与您的连接通道带宽扩大427%,状态异常但稳定。】【终末回响载体处于静默状态,控制节点被有效隔离。】【建议:优先修复殿堂结构,遏制能量泄漏,防止情况恶化。】
苍烈点了点头。危机只是暂时解除,这个存放着无数危险品的殿堂必须尽快修复。
他走到最近的一处破裂晶棺前——那是第七号晶棺,依旧在缓慢地渗出粘稠的、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暗绿色脓液,只是速度大大减缓。
在数学视觉下,这些脓液呈现为一种极具侵略性和复制性的恶性算法,它们正在缓慢地“感染”和“覆盖”周围的空间常数,试图将一切同化为它们自身的存在形式。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只能依靠强大的能量强行压制或冻结。但现在……
苍烈伸出手指,指尖萦绕起淡淡的、由无数微小数学符文构成的微光。他以指为笔,以自身元始层力量为墨,直接在眼前的虚空中开始“书写”。
他并非在书写任何已知的能量符文,而是在构建一个极其精妙的“定义式”和“限制条件”。
他将这些腐噬脓液的恶性算法核心特征提取出来,然后直接修改其作用范围内的局部数学规则——他重新定义了“接触”和“同化”的法则。
在他书写完成的瞬间,一个无形的、仅针对该恶性算法的特殊数学场形成了。
那些依旧在渗出的脓液,在触碰到这个数学场的边界时,其强大的“腐蚀同化”特性仿佛瞬间失效了。
它们不再能污染基座和空间,而是像普通液体一样,无力地流淌下来,堆积在晶棺裂口下方,虽然依旧散发着恶臭,却失去了那可怕的活性。
它们被从数学层面上“剥夺”了危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