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心寒的是内部的人心浮动。
第二天一早,人力资源总监就面色难看地向许昊和赵丽蓉汇报,已有两名总监级高管和数名p6以上的技术专家提交了辞呈,理由五花八门,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怕被这艘“即将沉没的船”拖累。
更有一些近期才高薪招募来的“顶尖人才”,开始私下接触猎头,寻找后路。
小乔和大乔姐妹俩强装镇定,但眼神里的慌乱掩饰不住。
赵丽蓉连夜从外地赶回,眼窝深陷,却依然强打着精神稳定局面。
连一向活泼的杨密和沉静的刘诗诗,都发来了关切的信息,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集团总部楼下,闻风而动的记者们架起了长枪短炮,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几辆贴着政府机关标识的车辆,闪烁着警示灯,刺眼地停在门口,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地走进大厦。
昊天集团,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仿佛一夜之间就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顶楼那间办公室,投向了那个年仅十九岁的创始人。
许昊挥了挥手,让汇报完情况、一脸焦虑的赵丽蓉和小乔先出去。
“我知道了,按流程配合调查,安抚好员工情绪,一切照常。”
他的反应平静得令人意外。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混乱。
许昊缓缓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楼下,是闪烁的警灯和攒动的人头,像一群嗜血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
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却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他的脸上,没有预料中的愤怒、惊慌或是沮丧。
相反,他看着楼下那一片混乱的景象,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冽的、甚至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
那眼神,不像是一个身陷绝境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潜伏已久、终于等到猎物全部进入包围圈的猎手。
“终于忍不住了吗?”
许昊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比我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啊。”
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可以开始了,”
许昊对着话筒,语气平静,
“麻烦了,张老师”
挂断电话,他重新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乌云压城,风暴已至。
电话挂断的余音仿佛还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回荡,与窗外隐隐传来的喧嚣形成两个割裂的世界。
许昊脸上的那丝冷笑并未消散,反而化作一种极致的冷静。
他像一名站在沙盘前的将军,敌军的动向已悉数落入眼中,甚至,有些本应隐藏更深的棋子,也因此番动静而暴露了位置。
“小乔。”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门立刻被推开,小乔快步走进,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慌,但看到许昊镇定如山的背影,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昊哥。”
“三件事。”
许昊没有转身,依旧看着楼下,
“第一,通知所有部门负责人,半小时后大会议室开会,任何人不得缺席。第二,让赵总立刻来我办公室。第三,以集团名义,发布一份简短声明,核心只有八个字:‘配合调查,清者自清’。除此之外,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不回应任何猜测。”
“明白!”
小乔记下,立刻转身去办。
许昊的指令清晰明确,像一剂强心针,让她找到了主心骨。
几分钟后,赵丽蓉匆匆赶来,她眼中有血丝,但神色还算镇定。
“小昊,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对方这是组合拳,要置我们于死地。”
许昊转过身,示意她坐下:
“丽蓉姐,沉住气。这不是坏事,反而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赵丽蓉一愣:“帮忙?”
“没错。”
许昊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我们之前发展太快,内部难免鱼龙混杂。有些人,我们只知道他们能力可能不符,或者心思不定,但很难确定谁是真正被收买或者意志薄弱的‘蛀虫’。现在好了,”
他在白板上画了几个圈,
“外面压力一来,谁在积极解决问题,谁在敷衍塞责,谁在暗中联系下家,甚至谁在偷偷拷贝资料……都会一目了然。”
赵丽蓉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说……借这次危机,清洗内部?”
“这是其一。”
许昊点头,
“其二,对手动了,我们才能知道敌人到底是谁,有多少,藏在哪儿。税务举报?行业联名?环保审查?这可不是一两家公司能搞出来的动静。这是多方势力的联合围剿。把我们当成肥肉,想来分一杯羹,或者干脆想把我们这个新崛起的势力摁死在摇篮里。”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
“既然他们跳出来了,也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
“可是……现在的局面怎么破?”
赵丽蓉忧心忡忡,
“《仙剑三》停工一天损失巨大,税务调查会影响我们所有业务,音乐板块被抵制……”
“破局的关键,在于打蛇打七寸。”
许昊在白板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税务、环保、行业抵制、舆论。
“这些攻击,看似凶猛,但都有其弱点。”
“税务方面,我们的账目经过大乔和专业团队打理,或许有合理的税务筹划,但绝不存在他们指控的巨额偷漏税。匿名举报?让他们查!查得越清楚,将来我们的清白就越无可置疑。而且,”
许昊顿了顿,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举报者本身,如果存在诬告,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环保审查,手续齐备,却遭无理封停。这背后必然有权力滥用。李导在那边的人脉不浅,我们先通过正规渠道申诉。同时,”
许昊压低了声音,
“我刚刚打出的电话,就是启动了对幕后指使者的反调查。只要拿到他们不正当干预的证据,甚至找到他们自身的污点,形势瞬间可逆。”
“至于行业抵制……”
许昊嗤笑一声,
“不过是乌合之众。所谓的联名,有几家是真心?多半是受了胁迫或利诱。只要我们稳住阵脚,拿出更有诱惑力的合作方案,或者……揪出牵头搞事的几家,重点打击,这个联盟不攻自破。”
“舆论战,现在是他们占优,因为我们沉默。但别忘了,我们手里有什么?”
许昊看向赵丽蓉,
“我们有即将爆火的《仙剑三》项目,有晋江的海量Ip,有优酷的渠道,还有我本人和陈晨、杨密、刘诗诗这些即将升起的新星!真正的硬实力,才是扭转舆论的终极武器。现在让他们骂,等我们拿出无可争议的作品,等我们反转了调查结果,现在的骂声有多大,到时候我们的声望反弹就会有多高!”
听完许昊抽丝剥茧的分析,赵丽蓉心中的阴霾散去了大半。
她再次感受到了许昊那种超越年龄的深谋远虑和临危不乱的气场。
他不是在盲目乐观,而是早已看清了棋局的所有可能。
“我明白了!”
赵丽蓉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内部稳定和配合调查交给我,我会盯紧每一个环节。”
“好。”许昊点头,“小姨,内部维稳和正常运营你全权负责。外面的风浪,我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