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宇离开了校园，看着手机上柳小雅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咖啡店。
“早，夜辰宇！”柳小雅看到夜辰宇来了，热情的打招呼。
“早！”
夜辰宇随意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坐下后，他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刚刚送上的咖啡。
两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对面柳小雅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咖啡杯的杯柄转了一圈，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闲聊的随意，又似乎藏着点别的什么：
“夜辰宇，你知道吗？”
她顿了顿，吸引夜辰宇的注意，“我以前可是很讨厌早上的雨的。”
她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雨丝正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
“早上早早起床，收拾妥当，感觉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一出门，雨就来了，就像今天这样。”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夜辰宇，嘴角向下撇了撇，带着点抱怨的意味，“感觉一整天的所有计划都被它打乱了。”
夜辰宇的注意力终于从咖啡杯上移开。
他抬起头，顺着柳小雅刚才看的方向望向窗外。
外面比他刚刚来的时候雨大了一点。
他的眼神没什么特别的波动，只是平静地看着。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早上下雨确实不太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不过，我在家的时候，一般能睡到中午。”
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陈述事实的平淡，似乎下雨对他这种作息来说，影响不大。
柳小雅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小口啜饮了一下。
放下杯子后，她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目光重新聚焦在夜辰宇脸上，语气变得低沉了些，带着点自嘲：
“我从小……就被很多人说成是废物。”
她说完这句，刻意停顿了一下，紧盯着夜辰宇的眼睛。
“因为我好像什么事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的。而且……”
她深吸一口气，“还觉醒了‘心灵感应’这种……没什么大用处的异能。”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失落和自我否定。
夜辰宇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柳小雅预想中的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鄙夷，也没有那种刻意的安慰。
他沉默了几秒，只是伸出手，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凑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咖啡的温度似乎让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
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轻响。
他的目光抬起来，直视着柳小雅，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和认真，没有半分敷衍。
“‘心灵感应’，”他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可以用在多种方面。”
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姿势显得很郑重，“感知对方是否在说谎，这是最基本的。更重要的是，它能让你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焦虑、愤怒、喜悦、隐藏的悲伤……这些细微的波动，在谈判、侦查、安抚、甚至日常交往中，都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它不是用来打打杀杀，但它能洞察人心，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柳小雅听着他的话，低下头，看着自己搅动咖啡的小勺子，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可是……我的家人不满意。他们总是担心，觉得我没有自保的能力，说我太弱了……在他们眼里，这能力就是鸡肋。”
“还要求我以后一定要嫁给实力强大的男人。”
夜辰宇看着她低落的样子，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手臂抬起，手掌在空中果断地挥了一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动作干脆利落。
“不要在意他人怎么说！”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目光锐利地锁定柳小雅低垂的眼睛，“你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让他人来做选择？他们的标准，他们的期望，那是他们的，不是你的！”
柳小雅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和强烈的态度惊得抬起头。
她看着夜辰宇那双透着执拗和不认同的眼睛，怔怔地看了几秒。
她抿了抿唇，最终，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回应：“嗯。”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
夜辰宇似乎觉得刚才的情绪有些外露，他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得比刚才多些。
放下杯子后，他忽然哼了一声，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一丝明显的不屑和嘲讽：“哼，说起来，我家人也总说我太弱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柳小雅吐槽。
“啊？”柳小雅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你这么强……叔叔阿姨还不满意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完全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夜辰宇的实力在同龄人中绝对是顶尖的。
当她仔细盯着夜辰宇看时，发现对方确实没有说谎。
“哼！”夜辰宇又哼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带着更浓烈的怨气。
他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们？他们恨不得我是一个拥有所有异能，还每一个都达到高阶的那种……完美人偶！”
他语速变快，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几乎要溢出来，“好像那样才配得上他们的面子！”
柳小雅被他话里突然爆发的激烈情绪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夜辰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但眼神里的冰冷和愤怒却更加清晰。
他直视着柳小雅，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们如果是我亲生父母，无论他们说什么，我或许还能忍着，不会说什么。可他们……”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不过是在孤儿院里，看中了当时表现最‘优秀’、最有‘潜力’的我，领回家去，用来满足他们那点可怜虚荣心的……一件物品罢了。”
“啊？！”柳小雅彻底愣住了，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她完全没想到夜辰宇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样的身世。
她看着夜辰宇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和自嘲，一股强烈的歉意涌上心头，让她瞬间慌了神。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摆手，声音带着慌乱和真诚的愧疚，“我……我不该问这些的！！”
她的脸颊因为羞愧而微微泛红，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夜辰宇。
夜辰宇看着她惊慌失措、连连道歉的样子，他轻轻摆了摆手，动作显得有些疲惫，嘴角勉强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个带着苦涩意味的、极其短暂的笑容。
“没事，”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点释然，“习惯了。真的。”
他拿起咖啡勺，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子里已经微凉的咖啡，眼神有些放空。
柳小雅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震惊、同情、歉意，还有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消化他刚才的话，也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咖啡店里柔和的音乐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终于，柳小雅抬起头，看向夜辰宇。
她的眼神不再躲闪，反而变得异常清澈和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夜辰宇，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你说的对！”
她的目光直视着夜辰宇的眼睛，“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他人来做选择！谢谢你！辰宇！”
夜辰宇搅动咖啡的手停住了。
那声“辰宇”让他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对着柳小雅，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夜辰宇似乎不想再继续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
他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重新变得温和而好奇，像是朋友间随意的闲聊：
“既然你说你讨厌早上下雨，”他语气轻松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呢？”
他抛出一个新的话题，试图将气氛引导向更轻松的方向。
柳小雅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听到夜辰宇的问题，她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飞快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个微微泛红的侧脸对着夜辰宇。
她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仿佛在犹豫，在挣扎。
几秒钟后，她才用很低很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讨厌早上下雨，但……”
她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勇气，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却依旧带着难以言喻的羞涩，“我……喜欢早，晨……雨。”
“嗯？”夜辰宇听得一头雾水。
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困惑地眨了眨眼，身体前倾试图听清或者理解柳小雅这前后矛盾的话。
“早上和早晨……”他语速放慢，带着明显的疑问和不解，目光紧紧锁定柳小雅低垂的脸，“不是一个意思吗？”
他摊开一只手，做了一个表示困惑的手势，“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柳小雅听到他直白的疑问，瞬间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夜辰宇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问清楚这“早上雨”和“早晨雨”到底有什么区别，但看到柳小雅那几乎要滴出血来的通红脸颊和紧闭的双唇，他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困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在柳小雅低垂的脑袋和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