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胡同被雨裹着,青石板缝里的草尖挂着水珠。
夏晚晴背着录音设备走在巷子里,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落在裤脚——昨天跟张大爷约好,今天录“胡同雨声”,东头的青石板和西头的木格窗,要分别采两种不同的响。
“晚晴丫头,这边来!”张大爷举着把油纸伞站在槐树下,伞面是旧的藏蓝色,伞骨上还缠着圈棉线。
他指着旁边的墙根:“这青石板是光绪年间的,雨砸在上面是‘笃笃’的实响;西头的木格窗挂了油布,声音软,是‘沙沙’的轻颤,你听。”
夏晚晴打开录音笔,蹲在青石板旁。雨滴密集地落下,“笃笃”声裹着泥土的腥气,像有节奏的鼓点。
她调整设备参数,把声压调得稍高:“这声音得清晰点,能当专辑间奏的‘实底’,跟后面的木格窗雨声形成对比。”
录完青石板,两人往西头走。张大爷的老房子还留着民国时的木格窗,油布被雨打湿,贴在窗棂上,“沙沙”声混着屋里的收音机声——正放着段京戏,咿呀的唱腔漏出来,竟和雨声意外地搭。
“把这段也录进去!”夏晚晴眼睛一亮,“京戏的唱腔当背景,雨声在前头,像胡同里的老日子在‘说话’。”
张大爷笑着点头,把油纸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你这丫头,连收音机的声都能用上,比戏班的角儿还会琢磨。”
岳川和林野赶到茶馆时,夏晚晴刚把录音设备摊在茶桌上。林野抱着本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整理好的粉丝插画,每页都贴了便签,标注着“枣糕摊”“铜哨子”“老茶桌”等关键词。
“出版社刚才发了排版样稿,”他把样稿递给岳川,“粉丝画的‘爷爷的哨子’放在书的第三章,正好对应你写的‘铜哨子喊晨’那段,但色调有点冷,我想加层淡橙,像晨光的暖。”
岳川翻着样稿,粉丝画的“哨子”是铅笔画,线条稚拙却认真,哨绳上还系着个小小的中国结。
“加淡橙可以,但别盖过铅笔的纹理。”他指着画里的背景,“再添笔槐树叶的影子,跟林野你画的老槐树呼应,也能和夏晚晴专辑里的‘槐叶沙沙’对齐。”
夏晚晴把刚录的雨声片段放出来,青石板的“笃笃”混着木格窗的“沙沙”,间或飘着京戏的唱腔。
李叔端着槐树叶茶走进来,瓷杯放在茶案上轻响:“这雨声听得人心里静,比戏文里的‘雨打芭蕉’更实在。”他把茶推给三人,“用张大爷晒的槐树叶泡的,你们尝尝,有股子太阳的味儿。”
林野喝了口茶,突然放下杯子,掏出马克笔在插画样稿上补画:“我给‘枣糕摊’的插画加层淡金色蒸汽!”笔尖在纸上轻扫,枣糕摊的蒸笼旁立刻飘起朦胧的金色,“像刚出锅的热气,跟茶里的槐叶香搭,也能让画面暖起来。”
岳川看着修改后的插画,突然说:“把夏晚晴录的京戏唱腔,剪段短的放在书的再版附赠音频里——读者翻到‘枣糕摊’这页,扫码就能听,声画结合更有代入感。”
夏晚晴立刻掏出手机,跟音乐团队发消息:“把京戏片段剪到30秒,去掉杂音,保留唱腔的‘咿呀’尾音,像从胡同深处飘来的。”
中午雨停了,阳光透过木格窗,在茶案上投下斑驳的光。
众人围在桌旁,夏晚晴整理雨声采样,岳川校对再版样稿,林野给粉丝插画补最后的细节——给“老茶桌”的插画添了只迷你铜哨子,放在茶碗旁,是李叔那只的缩小版。
“对了,”李叔突然想起什么,从里屋翻出个旧竹篮,“这是我爷爷装枣糕的篮子,竹编的纹路上还沾着当年的枣泥,你们要是用得上,拿去当插画的参考。”
林野立刻把竹篮举到光下,竹编的纹路清晰可见,缝隙里的枣泥呈深褐色,像沉淀的时光。
“我把这纹路画进‘枣糕摊’的桌布上!”他掏出速写本,几笔就勾勒出竹编的纹理,“这样插画更有真实的‘触感’。”
傍晚,出版社发来最终的再版排版稿,粉丝插画的淡橙色调、槐树叶影子、竹编桌布都恰到好处;夏晚晴的雨声采样也剪好了,京戏唱腔的尾音正好卡在“沙沙”声里;林野则把竹篮的纹理扫描进电脑,准备加到专辑歌词本的“枣糕摊”插画旁。
茶馆的灯亮起来时,雪团从外面跑进来,爪子上沾着雨后的泥点,却精准地跳上茶桌,蹲在装着槐树叶的竹篮旁,尾巴轻轻扫过岳川的再版样稿——正好落在“雨巷的声”那段,像在给今天的成果盖章。
没有人说“明天要赶工”,只是把录好的雨声、校完的样稿、画完的插画轻轻归置好,捧着温热的槐树叶茶,听着窗外渐息的蝉鸣。胡同的日子,就像这茶里的槐叶,不用急着舒展,也会在时光里,慢慢浸出属于自己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