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混战的轰鸣与惨叫逐渐平息,如同退潮的海浪。
暗银擂台之上,原本拥挤的百人身影,此刻只剩下两道。淘汰者尽数坠入虚空,失败者瘫倒在冰冷的地面,失去了所有战斗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星元灼烧的焦糊味以及未散尽的恐惧。
中央的星辰光幕上,所有名字都已黯淡消失,唯有最顶端两个名字如同烈日般灼灼闪耀:
第一:叶孤云
第二:萧辰
整个空间陷入了死寂,唯有头顶真实星辰洒落的清冷光辉,无声地流淌在擂台上。
萧辰站在擂台一端,微微喘息。连番激战,尤其是最后横扫围攻者的爆发,对他亦是消耗不小。体表流转的暗金琉璃光泽已然内敛,但那股源自混沌星魂的苍茫气息和连斩强敌积累的凶悍煞气,依旧如同实质般萦绕周身。他缓缓挺直脊背,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刃,穿透空间的阻隔,牢牢锁定在擂台另一端那道孤绝的青影之上。
叶孤云。
他依旧背负着那柄古朴长剑,身姿挺拔如松,青衣在无风的擂台上自然垂落。他仿佛从未移动过,周遭三丈之地,干净得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清扫过一般,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沾染。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然而,当萧辰的目光与之碰撞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却足以让灵魂颤栗的恐怖压力,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轰然降临!
这不是星元能量的倾轧,也不是肉身力量的压迫,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剑意!
萧辰只觉得浑身皮肤骤然一紧,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冰冷刺骨的针尖,同时抵在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之上!汗毛瞬间根根倒竖!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锋锐刺痛感,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
他脚下坚固无比的暗银擂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轻响,以他立足之处为中心,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悄然蔓延开来!
“呃!”萧辰闷哼一声,双肩猛地一沉!仿佛有亿万钧的无形重山轰然压落!他体内奔腾的暗金星元瞬间变得无比滞涩,如同陷入了凝固的泥沼!骨骼在哀鸣,肌肉在疯狂震颤,对抗着这无处不在的恐怖压迫!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
叶孤云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化作了两柄绝世神剑的剑尖!目光所及,萧辰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架在了烧红的烙铁之上,又像是被投入了万载玄冰之中,冰火交织,剧痛与麻木同时侵袭!那眼神锐利到了极致,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防御,直刺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那沉寂的混沌星魂、那霸道运转的《周天星辰诀》、那左腹狰狞的灵魂裂痕……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萧辰死死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了血丝!他疯狂催动《周天星辰诀》,丹田内暗金星元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爆发出炽烈的暗金光芒!体表那层内敛的暗金琉璃光泽再次浮现,艰难地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要将人凌迟的锋锐剑意!
“咔…咔咔……”细微的碎裂声从他体表传来,那是暗金琉璃光在剑意压迫下发出的哀鸣!
左腹那道灵魂裂痕,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那稳固的“金属焊接”钝感在纯粹剑意的刺激下剧烈震颤,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剑刃反复切割、穿刺!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源自灵魂本源的灼痛与撕裂感猛地爆发开来!痛!痛彻心扉!痛入骨髓!痛得萧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脚下的裂痕在扩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可能被这股无形的剑意洪流彻底压垮、碾碎!
“嘶——!”擂台边缘,仅存的几个尚有意识的观战者(包括瘫软在地的林枫),无不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如纸,身体筛糠般颤抖!他们仅仅是处于剑意波及的边缘,就感觉皮肤仿佛要被割裂,灵魂都要冻结!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根本无法想象,处于剑意风暴中心的萧辰,承受着何等恐怖的压力!
“这…这就是叶师兄的剑意吗?太…太可怕了!”
“未出剑…仅仅凭借剑意…就…”
“那个萧辰…竟然还没倒下?!”
林枫看着萧辰在剑意风暴中苦苦支撑、浑身浴血(牙龈和皮肤被无形剑意割裂渗血)的惨烈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但更多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真正顶尖天才之间,隔着何等恐怖的天堑!
叶孤云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着在剑意风暴中如同怒海孤舟般挣扎的萧辰,那冰冷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一丝认可。
能在他剑意全开之下,以凝元七重之境支撑数息而不倒,这份意志和底蕴,已远超他的预期。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未拔剑,只是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遥遥指向萧辰。
随着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空间的剑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间凝聚、压缩!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更加致命的锋锐之气,如同实质的死亡射线,遥遥锁定萧辰的眉心!
未出鞘,剑意已通神!
“能接我半剑不死,便算你赢。”叶孤云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万载寒冰碰撞,不带丝毫情感,却宣告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压力,瞬间攀升到顶点!萧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那凝聚的剑意刺穿!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叶孤云那并拢的剑指,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燃烧到极致的疯狂战意!
混沌星魂深处,那股苍茫古老的气息,在这生死压迫之下,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沉眠巨龙,开始发出低沉的咆哮!一股微弱却位格极高的混沌之力,开始艰难地抵抗那无处不在的锋锐剑意!
暗金琉璃光在体表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地不肯熄灭!
左腹灵魂裂痕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退?无路可退!唯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