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开学前最后一周，马尔福庄园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表面上是为返校做准备，整理行李，预习功课，但哈利和德拉科之间……任谁看了都感觉怪怪的。
哈利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德拉科的感觉早已超越了盟友或挚友的范畴。
那份在绝望中唯一伸向他的手，那份为他而死的决绝，早已在他的心底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回来后，德拉科更是成了他所有计划的核心。这种依赖和占有欲，起初被他归因于感激和保护欲，但现在，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想知道，德拉科对他，是否也怀有同样的心思。那个骄傲的马尔福少爷，为何会为他做到那种地步？仅仅是出于对家族未来的投资，还是……别有他意？
试探开始了，以一种隐蔽，甚至带着点恶劣的方式进行。
早餐桌上，当家养小精灵为德拉科倒满他惯常喝的红茶时，哈利状似无意地将自己那杯只抿了一口的南瓜汁推到德拉科手边。
“太甜了，”哈利皱着眉，语气平淡，“尝尝？”
这是一个逾越的举动。
分享饮品，尤其是在并未询问的情况下，在注重礼仪的纯血家族中近乎失礼。
纳西莎切着煎蛋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笑，但笑的有些奇怪，卢修斯的目光从《预言家日报》上抬起，瞥了他们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垂下。
德拉科正在看一封诺特家刚送来的密信，他甚至没看那杯南瓜汁，只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就着哈利喝过的杯沿喝了一口，然后嫌弃地撇嘴：
“确实甜得发腻。家养小精灵的手艺退步了？”他顺手将杯子放回哈利面前，目光依旧停留在羊皮纸上，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哈利的指尖在桌下微微蜷缩了一下。德拉科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一丝迟疑。他垂眸看着那个杯沿，那里刚刚接触过德拉科的嘴唇。
第一次试探，德拉科轻松过关，甚至毫无察觉。
魔药配制间里，他们正在熬制一批复杂的提神剂，用于日常训练。哈利负责处理瞌睡豆，需要极其精细的切割手法。他故意放慢了动作，在一次下刀时，指尖似乎因为“疲惫”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偏离了预定的轨迹。
“这里，”德拉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手覆盖上来，稳住了哈利握刀的手，带着他精准地划下那一刀，“小心。”
他的手掌温热，指节分明，完全包裹住哈利微凉的手指。距离近得哈利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魔药材料淡淡的苦味，德拉科的呼吸声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哈利没有动，任由他引导着完成切割，他能感觉到德拉科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懂了？”德拉科松开手，退开一步，神情自若地检查着坩埚的火候，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最正常的教学指导。
“……嗯。”哈利低应一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第二次试探，德拉科依旧坦然，甚至主动拉近了距离。
下午的魔法对练结束后，哈利坐在训练场边的长椅上，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角。
德拉科走过来，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手帕，自己则拿着另一条擦拭着魔杖。
哈利没有接手帕，而是抬起眼，看着德拉科，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没力气了。”
德拉科擦拭魔杖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向哈利，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然后，他嗤笑一声：“连擦汗的力气都没了？看来训练量还是太轻。”
话虽如此，他却上前一步，俯下身，用自己手中的手帕，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地擦过哈利的额头和鬓角。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哈利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哈利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德拉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的动作……
擦完汗，德拉科直起身，将手帕扔进一旁的清理篮，语气硬邦邦的：“下次自己来。”然后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傲慢。
但哈利看到了，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第三次试探。德拉科再次纵容了他的“得寸进尺”，并且，露出了破绽。
夜晚，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哈利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翻阅着一本关于古代魔的厚重典籍，德拉科则在书桌前处理着各方汇总来的情报。
壁炉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和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哈利忽然合上书，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真实的疲惫：“眼睛有点疼。”
德拉科从羊皮纸上抬起头，看向他：“让你别在那么暗的光线下看那些文字。”
“有些地方看不懂，”哈利放下手，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耍赖的神情，“你过来帮我看看。”
德拉科看着他，看了好几秒，哈利几乎以为他会出言讽刺。
但他没有。
德拉科放下了羽毛笔，站起身，走到了哈利身边的扶手椅旁，却没有坐下，而是就着站姿，俯身靠近，看向哈利摊开在膝盖上的书。
“哪里？”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哈利指着一个复杂的构造。德拉科凑得更近了些，淡金色的发丝几乎要蹭到哈利的额角。他仔细看着那图表，开始低声解释其中的原理和几个可能的解读误区。
哈利没有听进去多少，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近在咫尺的人吸引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德拉科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灰色的眼睛。
松木的冷香混合着墨水和羊皮纸的味道，将他包裹。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哈利几乎想伸出手，去碰碰那近在眼前的睫毛。
但他克制住了，他只是微微偏过头，让自己的呼吸更轻一些，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德拉科讲解完毕，直起身，目光重新落回哈利脸上，两人的距离依旧很近。
“明白了？”德拉科问，声音似乎比刚才低沉了一点。
哈利迎上他的目光，绿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深不见底：“嗯。”
他们对视着，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壁炉火焰跳跃的微光在两人瞳孔中闪烁。
最终，是德拉科先错开了目光。
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明白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核对三强争霸赛的安保管制条例。”
他转身走回书桌，重新拿起羽毛笔，仿佛刚才那片刻的靠近和对视从未发生。
哈利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粗糙的边缘。
第四次试探，他触碰到了那条模糊的界限。
德拉科退开了，但退开前那短暂的对视和略微低沉的声音，泄露了他并非毫无波澜。
德拉科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羽毛笔许久没有落下，他能感觉到背后哈利注视的目光，那目光像是有温度，灼烧着他的脊背。
他当然知道哈利在试探。
从共享饮品，到故意的“失误”，再到近乎撒娇的依赖……哈利·波特，在用他笨拙又带着点恶劣的方式，试探他的底线。
而他，该死的，对此毫无抵抗力。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靠近，都在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他爱哈利，从很久以前就开始，那份感情深植于骨髓，伴随着悔恨、执念和重生后更加汹涌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愿意为哈利做任何事，放弃一切，包括马尔福的骄傲和底线。
但他不能确定。
哈利对他，究竟是依赖，是占有欲，还是……也包含了那么一丝，与他相同的感情？哈利的试探，是因为察觉了什么，还是仅仅因为他的偏执和控制欲在作祟？
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越界，会打破现在这种危险的平衡。害怕哈利只是将他视为最重要的所有物，而非……爱人。
所以，他纵容着哈利的所有试探，甚至主动配合，却在关键时刻退开。
他在用同样的方式，试探着哈利的“喜欢”到底有多少，能持续多久，是否经得起他更加过分的纵容和靠近。
这是一种危险的游戏。两个同样善于算计的人，在感情的迷宫里互相试探，步步为营。
德拉科放下羽毛笔，揉了揉眉心。
他想起哈利刚才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绿色的眼睛在微弱光线下，像是蕴藏着整个森林的秘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需要更确切的信号。需要哈利，亲口承认，或者用无法伪装的动作，打破这层薄冰。
开学在即，三强争霸赛的阴谋即将拉开序幕，伏地魔的阴影日益逼近。
而在马尔福庄园安静的夜里，一场无声的心理战争，正在两个少年之间，激烈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