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派出所大门口。
此时,一位年长的女民警和两位年轻的警官,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街道卫生院女医生已等候在门口,旁边还放着一辆老式的轮椅。
面包车和周伟康的车一前一后到达江南派出所。
车子刚停稳,陈予默便迅速下车,和周娉婷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后座上依旧蜷缩在行李袋里,乖巧得让人心疼的小女孩给抱了出来。
与此同时,等候在一旁的女民警立刻上前,用一条柔软干燥的毯子轻轻披在孩子身上,并温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陈予默将小女孩抱放到轮椅上,而后将轮椅推进了江南派出所一楼,一间僻静的调解室内。
这里是临时被用来做检查和询问的场所,比冰冷的正式的审讯室更容易让人放松一些。
期间,小女孩的手紧紧抓着周娉婷的手不放,不安的眼睛也只直愣愣的望着她。
“乖,不怕,阿姨会一直陪着你的。”周娉婷弯腰轻声安抚着局促不安心的小女孩,眼里满是温柔。
周伟康以及另外几位警官紧随其后。
大约过了一刻钟,经过女医生的初步身体检查显示,小女孩除了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消瘦虚弱外,身上还有多处新旧不一的淤青和伤痕。
而当小女孩的左脚直观的显露在他们面前时,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简单的肿胀或淤青。
只见小女孩的左小腿中段,此时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角度向外侧弯曲着,形成了一个突兀而僵硬的弧度。骨骼畸形的凸起,在缺乏血色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周围的肌肉也因为长期错误的受力而显得有些萎缩。与另一条相对正常的腿相比,明显细弱了一圈。而且皮肤上还残留着一些陈旧发黄的淤痕,暗示着这处重伤最初形成时的惨烈。
女医生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她仔细检查了小腿的血液循环和脚趾的感知情况,良久,女医生才起身对着众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陈予默和周娉婷,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专业性的冰冷与无奈:“警官,经过检查,小女孩的左脚应该是陈旧性的骨折,且畸形愈合。看这骨痂形成的程度,至少得有两个月以上了。我估计当时肯定没有经过任何正规处理,完全是靠着小姑娘她自己硬生生扛过来的……骨骼长歪了,而且,”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长得非常牢固。”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娉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着小朋友那不忍直视的左脚,心如刀绞。
“这……我们街道卫生院条件有限,我建议还是得尽快送去市人民医院做进一步的治疗!”女医生提出了一个专业且中肯的建议。
而小女孩在检查过程中,哪怕疼得浑身发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却懂事的不敢哭出声,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苍白的小脸,无声地滚落。
这种坚强隐忍的乖巧,更让在场的众人心酸不已,周娉婷握着孩子手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几许。
“这帮天杀的!简直是毫无人性!”一旁经验丰富的女民警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只是那眼圈不知何时早已不自觉的有些发红。
周娉婷也忍不住别过头,偷偷抹起了眼泪。
她无法想象这种程度的疼痛,小女孩到底是如何承受,表现还这么乖的!
陈予默脸色铁青,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他立刻对身边的小张警官吩咐道:“快!小张,你现在就去联系市人民医院,把情况说明完整,让医院帮忙开辟一条绿色通道!请他们那里最好的外科医生帮忙医治!”
“好!”
接着,陈予默又转向另一位民警:“你现在立刻去拿相机过来,给孩子的伤情拍下来,固定证据!要拍清晰一点,这些都是重要证据,足以证明那些畜生长期虐待、残害儿童!”
不多时,相机闪光灯亮起,记录下这一处处令人发指的畜生行径。
每一处淤青,每一道伤疤,都在无声地控诉着操纵她的犯罪团伙的残忍与罪恶。
周娉婷强忍着泪水,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安慰道:“乖,医生会帮你治好伤,以后就不会这么疼了。警察叔叔也一定会把那些坏蛋全都抓起来!”
小女孩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周娉婷,又看看周围忙碌的警察,眼神里的恐惧似乎稍稍褪去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希望”的光。
陈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怒火。
他知道,时间更加紧迫了。
孩子的伤势需要立即专业救治,而每拖延一分钟,那些犯罪团伙成员就有可能觉察到不对,继而逃窜出去。
“娉婷,你在这陪着小女孩。我现在要立刻去把情况向分局和市局汇报!这不是简单的操纵乞讨,这是严重的故意伤害、虐待和残害未成年人!我会请求市局刑侦支队、打拐办立刻介入支援!”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转身对女民警说道:“程姐,你去通知所有在外摸排的弟兄,让他们加大力度!重点查找私人诊所、黑诊所!他们的人也可能受伤,或者需要给这些孩子处理伤口,这可能是突破口!”
一条条新的指令被迅速传达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张针对罪恶团伙的大网,以江南派出所为起点,在金城市的雨幕中迅速撒开。
而那个受尽折磨的小女孩,在周娉婷姐弟和街道医院女医生的守护下,等来了市人民医院开过来的救护车。
陈予默安排了所里的两位民警陪同,自己则留在所里指挥部署。
小女孩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周娉婷跟车,紧急送往了市人民医院,开始了她人生中或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