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西亚公爵领地,尤其以“大宝镇”为核心的新兴区域,俨然是黑暗大陆上的一座孤岛灯塔。希望的火光吸引来求生的飞蛾,也引来了黑暗中觊觎的毒虫。
除了趁火打劫的盗匪和库夏散兵,一股更阴毒的力量悄然渗透——信奉邪神的秘密教派,以及来自幽界的诡异存在。
惊蛰剑宫,雷池轰鸣。
蛰煌高坐于那张由整块雷击木雕琢而成的王座上,单手支颐,银白色的瞳孔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单膝跪地的索达古。
这位昔日的城堡骑士大队长,如今的雷霆卫总领,身躯比往昔更加魁梧,厚重的雷纹甲胄下,奔涌的力量几乎要满溢出来。
“将军,城西‘血鸽’教派的最后一个据点,已经清除。”索达古的声音沉稳有力,“共计二十七名教徒,无一走脱。他们伪装成酿酒作坊,试图在平民间传播瘟疫,祭祀邪神。”
蛰煌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又一次清扫垃圾。
雷霆卫的行动,从不拖泥带水。深紫色的电光在阴暗的巷弄、废弃的谷仓、甚至伪装成普通民居的祭坛内炸裂。没有冗长的审判,没有悲悯的劝降。
对于蛊惑人心、献祭生命、妄图颠覆这片来之不易安宁的渣滓,蛰煌的指令只有一个字:灭。
雷光闪烁间,邪神雕像崩裂,亵渎的祭坛化为焦土。狂热的祭司甚至来不及念完祷词,便被紫电贯穿,连同灵魂一同化为飞灰。
雷霆卫高效的杀戮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领地内盘踞的几股邪教势力在数日间便被连根拔起。焦糊的气味伴随着雷霆的余威,成了对后来者最严厉的警告。
人们私下里敬畏地称呼这支神出鬼没的队伍为“雷神的净化”。
诬告之毒,起初只是零星几点。
集市上,一个面容姣好、衣衫单薄的女子突然瘫倒在地,指着一个路过的铁匠,哭得撕心裂肺,声泪俱下地控诉对方趁人多手脚不干净,对她意图不轨。
她的哭诉极具感染力,眼泪说来就来,瞬间就煽动了周围不明真相的民众。
被指控的铁匠是个老实汉子,刚给领主府送完新打的农具,手上还沾着铁屑,此刻涨红了脸,百口莫辩。他那双能抡动千斤重锤的手,却挥不开周围鄙夷的目光和唾骂。
人群的愤怒是盲目的,有人甚至已经捡起了石头。
最终,铁匠在汹涌的指责声中,竟被活活逼得撞死在了自己的铁匠铺门前,用以自证清白。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同样的戏码在领地各处接连上演。
受害者身份各异,有农夫,有工匠,有刚刚加入巡逻队的小伙子,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在领地重建中踏实肯干、口碑不错的好人。
恐慌像瘟疫般扩散,男人们出门时变得战战兢兢,看见落单的女人都下意识地绕着走,生怕惹祸上身。
更恶毒的,是那些伴随恐慌悄然滋生的流言。
“听说了吗?那个大宝剑主……表面上是个活菩萨,背地里不知道多脏呢!他庇护我们,就是想把这儿变成他的后宫!”
“可不是嘛!你看他手下那个雾之谷,全是女精灵,还有一个什么雷电将军,也是个女的,长得跟天仙似的,这里头能干净?”
“咱们这儿的好男人一个个出事,我看啊,就是他干的!他见不得别人好!”
这些流言如毒蛇的嘶鸣,专挑人心最阴暗的角落钻,试图从根子上,瓦解高大宝在民众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
当这些情报最终汇总成一卷薄薄的羊皮纸,呈于惊蛰剑宫的案前时。
高坐于雷击木王座之上的蛰煌,只是随手展开。
静室内,原本平稳流淌的雷光,骤然一滞。
案几在无声的雷压下,连一丝挣扎都无,瞬间化为最细微的齑粉,飘散在空中。
蛰煌银白色的瞳孔中,不再是清冷的电光,而是沸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雷暴!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垂。
那枚高大宝送她的星辉耳钉,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她滔天的怒意,又像是在无声地安抚。
他的名字……
也是这些虫豸能玷污的?
“找!出!她!”
冰冷的字眼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闷的雷鸣,震得整座雷泽千劫殿都在嗡嗡作响。
雷霆卫全体出动。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战吼,如同最精密的猎犬,在蛰煌强大神识的指引下,无声无息地融入城市的阴影之中。
很快,那股阴冷、扭曲,散发着谎言与污蔑气息的源头被锁定了。
流民安置点,一个伪装成逃难孤女的“女人”,正用帕子擦着眼角,对着周围的人继续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忽然,她哭声一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一丝毒蛇般的阴狠,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