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怀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心情,拿着那套纱衣,视死如归地走进了屏风后面。
半刻钟后,当他扭扭捏捏地从屏风后面蹭出来时,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少年身上那件水红色的纱衣松松垮垮地罩着,本就白得晃眼的皮肤在半透明的纱衣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色气。
大概是因为紧张,他的脸颊和耳廓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一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桃花眼此刻水汽氤氲,眼尾泛红,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更要命的是,他为了防止那过于宽大的裤腿脱落,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根红绳,胡乱地在自己光裸的、纤细的脚踝上缠了两圈,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
那截红绳突兀地缠在白得晃眼的脚踝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充满了禁忌和诱惑意味的强烈视觉冲击。
张少爷当场就看呆了,手里的孔雀毛扇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美……绝世美人啊!”
林予被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猪哥样恶心得不行,强忍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僵硬地按照他的指示,侧躺在了那张早就准备好的、铺着锦缎的软榻上。
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把团扇,努力想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
结果因为同手同脚,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像一只刚被从水里捞出来、正在垂死挣扎的大扑棱蛾子。
张少爷却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激动得脸都红了。
“好好好!就是这个感觉!对!眼神再迷离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在画板上挥毫泼墨。
林予维持着那个能把他腰给拧断的姿势,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一条等待被凌迟的鱼,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他快要当场石化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不紧不慢地推开了。
一个下人领着个身穿墨色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美,气质清冷,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一进来,屋里原本还有些燥热的空气似乎都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顾先生!您怎么来了!”张少爷一看到来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就从画板后面弹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顾晏。
靖王座下第一谋士,也是当今京城里最炙手可热、也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权臣。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双漆黑的眸子极其自然地在书房里扫了一圈,最后……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落在了软榻上那个“美人”的身上。
只一眼,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顾晏的目光掠过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掠过那身薄如蝉翼的纱衣,最后……
精准无误地、死死地定格在了那截被红绳胡乱缠着的、白得晃眼的脚踝上。
那一瞬间,顾晏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紧绷了二十多年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不,或许不是断了,是某个尘封已久、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开关,在这一刻被“咔哒”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开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那截被水红色纱衣和刺眼红绳包裹着的、纤细脆弱、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脚踝。
一个荒唐又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破土而出——
想把它握在手里。
再然后,在那最白皙的地方留下属于自己的、无法磨灭的痕迹。
顾晏的眼神在短短几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的冷漠、到审视、再到此刻……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艳、痴迷以及势在必得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像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而我们的“猎物”林予同学,在看到顾晏的那一刻脑子里也“轰”的一声,炸了。
【卧槽?!】
【这不是我那个杀猪的……啊呸,不是我那个神仙老乡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完了完了完了!我穿女装还穿得这么风骚的样子被他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林予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再把自己埋进张员外家的花盆里,假装自己是一棵含羞草。
他惊慌失-措地就想从软榻上爬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脚下一滑,“刺啦”一声,那本就脆弱的纱衣裤腿直接被他从脚踝一直撕到了大腿根!
大片雪白晃眼的肌肤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空气里。
林予:“……”
顾晏:“……”
张少爷:“哇哦!”
空气瞬间凝固。
林予感觉自己快要自燃了,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就在这尴尬到能抠出三室一厅的氛围中,那个一心只想抱大腿的张少爷,突然灵光一闪。
他看看自家榻上那个恨不得当场去世的“绝世美人”,又看看顾晏那双虽然极力掩饰但依旧透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深邃眼眸。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送给他,让他讨好顾先生的绝佳机会啊!
“咳!”张少爷清了清嗓子,脸上堆满了“我为你着想”的谄媚笑容,他指着榻上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林予,用一种极其豪迈的、像是在送一件不值钱的摆设的语气,对顾晏说道:
“顾先生,您要是喜欢……”
“这人,就送给您了!”
……
送……
送给您了?
林予的脑子当场就死机了,蓝屏了,代码都乱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张员外家,是在人贩子窝。
而顾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已经快要石化的“礼物”,然后从喉咙里极其平静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