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刚把云欢按在竹椅上,眼角突然瞥见远处药圃门口走来一行人,正是林时依,身后跟着四名侍卫,脚步急促,显然是冲这边来的。
“糟了!” 云澈心里一紧,猛地攥住云欢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欢儿,快跟小满从后窗走!偷偷的,去宝莲宫。西侧湖底密道,当年你我小时候捉迷藏还躲过,记得路吗?”
云欢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紧紧抓住云澈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三哥,我怕…… 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 云澈用力按住她的肩膀,眼神坚定得不容拒绝,“我若跟你走,他们一眼就会察觉,咱们俩谁也跑不了。你听着,出去后找周丞相,说清楚黑松岭的埋伏和太子妃被劫的事,千万别乱跑!”
他转头对守在门边的小太监小满道:“小满,保护好公主,你们俩一起去。带好我的腰牌到了丞相府,把腰牌递进去,丞相自会见你们。”
“奴才遵命!” 小满连忙点头,拉着云欢就往竹屋的后窗跑。窗下堆着几筐刚采的草药,云欢踩着药筐,笨拙地翻出窗,小满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竹园的灌木丛里。
云澈深吸一口气,快速整理好案几,又抓过一旁的药碾子,装作研磨药材的模样。刚把药粉倒在瓷碗里,竹屋的门就被推开,林时依带着侍卫走了进来,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屋内的角落。
“三皇子殿下,在配药呢。” 林时依走到案前,看着碗里的药粉,语气带着几分审视,“不知殿下在给谁配药?”
云澈手里的药勺没停,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给父皇配的疏通气血的草药。父皇中风总不好,我寻了几味温和的草药,想试试能不能帮他疏通一下血脉。” 他抬起头,看向林时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二嫂怎么来了?是二哥让你来的吗?我正想去找二哥求道口谕,想见父皇一面,看看他的病情。”
“二嫂?” 林时依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涌上几分得意 —— 她虽只是侧妃,但云澈这声 “二嫂”,无疑是认了她的身份。她语气缓和了些,走到窗边,假意看了看外面的草药:“殿下有心了。只是陛下病重,太医说暂时不能乱用药,你的心意,陛下知道了就好。”
“可我还是想看看父皇。” 云澈放下药勺,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自父皇中风,我就见过他一次,心里总惦记着。二嫂若能帮我求二哥通融,让我见父皇一面,我日后定感激二嫂。” 他一边说,一边往竹屋东侧走,那里摆着十几盆开得正盛的百合,“二嫂看,这些百合是我特意养的,安神效果好,本想挑两盆送进宝莲宫,给父皇添点生气。二嫂帮我看看,哪盆开得最美?也给二嫂带两盆回去,摆在你的寝殿里,看着也舒心。”
林时依的注意力果然被百合吸引。她走到花盆前,指尖轻轻拂过花瓣,语气带着几分受用:“还是三殿下细心。这盆开得最旺,就送宝莲宫;那两盆粉的,送我宫里就好。” 她心里暗自盘算 —— 云澈性子温和,又不管朝政,若能拉拢过来,日后云昭登基,也是个助力。至于云欢,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算跑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说不定跑回自己宫里了,晚点再让人去找就是。
“二嫂喜欢就好。” 云澈笑着点头,亲手抱起那盆最旺的百合,“二嫂,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宝莲宫?一起去看看父皇,略进一进孝心。有二嫂在,父皇见了一定高兴。”
林时依想了想,觉得有理 —— 既能卖云澈一个人情,又能去宝莲宫看看云岚的情况,免得他突然醒过来坏了大事。她点头道:“也好,我陪你去。”
两人带着侍卫,抱着百合往宝莲宫走。云澈走在前面,心里却在焦急地祈祷 —— 欢儿,你一定要平安出去,一定要找到周丞相。
而此时的云欢,正跟着小满在宫墙的阴影里狂奔。宝莲宫西侧的湖不大,湖边的柳树下藏着一块松动的青石板。小满掀开石板,下面是一道狭窄的密道,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主,快进去!” 小满推着云欢钻进密道,自己也跟着爬进去,再把青石板盖好。密道里黑漆漆的,只能借着壁缝透进来的微光辨认方向。云欢的裙摆被石壁勾破了,膝盖也磕着了,却不敢停下,只是紧紧跟着小满,想再快一点逃出宫去。
密道的尽头是城外的一片荒草。当两人从密道里爬出来时,已经是漫天的繁星。小满扶着云欢,指着远处东城面前三棵大榆树的府邸:“公主,那就是周丞相府的方向,咱们快走吧!”
云欢点点头。她回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心里默默念:三哥,你一定要平安。
林时依跟云澈到宝莲宫,一路是暗自思忖,云澈今天的热络还是有一点反常。还是派人去寻到云欢方能放心。于是吩咐身边的侍卫,让他们也带一盆百合,去云欢宫中看看,就说是助公主安眠的。看看公主是否在寝殿休息。侍卫领命而去。
云澈进入宝莲宫,林时依在一旁跟随。云岚的病榻上层层帷幔,云澈在榻前看着昏迷的父皇,握住了云岚的手,此时此刻他有千言万语想对父皇说,可是,他不能。他暗自把住了云岚的脉象。观察云岚的神色。果然,父皇脉象稳健有力,根本不似中风。可为何一直昏迷不醒。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判断,恐怕是药物所致。难怪林时依不让他给父皇用药。
云澈眼角渗出泪来。林时依见状,说到,三殿下,我们该出去了,您这样在皇帝面前落泪恐怕不利于父皇休息。云澈假意逢迎道:“多谢二嫂,让我见父皇一面,如今见了我也安心些。还劳烦二嫂多多照顾。”说罢,给林时依深深行了一礼 。林时依心中有些得意,忙说:“都是我们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云岚的寝殿。云澈往自己宫里走去。
这时去云欢宫里的侍卫急急向林时依跑来回禀道:“云欢公主不见了。不在自己宫里。也不在御花园。三殿下的药圃也去了,都没有。”林时依双眼一紧:“什么?公主不见了?一群废物,一个小孩子能跑哪儿去!快去找,宫里找不到,就去宫外。“侍卫连声称是。林时依又说道:”传旨六部,今夜宵禁。丞相、户部、礼部这几位大臣的府邸给我看起来,就说云欢公主贪玩私自出宫。若是哪家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们私藏公主,就治他们个治家不严的罪。”语毕,林时依挥挥手,让侍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