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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宁静

芒种刚过,雨村就给捂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嚎,声音有气无力的,跟快中暑似的。

胖子光着个大膀子,汗珠子顺着肚皮往下淌,聚成一小洼。他正蹲在井边,拿着刷子吭哧吭哧地给铁蛋机器人刷漆,荧光绿的油漆刺眼得很,机身上赫然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盗墓界第一红娘”。

“咋样,胖爷我这创意?”胖子得意地抹了把汗,结果蹭了一脸绿漆。

我瘫在屋檐下的竹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手里翻着本快散架的《盗墓自救手册》,心说这玩意儿要是真管用,我们几个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德行。书页哗啦啦响,忽然从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硬纸片。

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张请柬。纸质脆得厉害,边角都磨损了。上面的字迹我认得,是我那失踪多年的三叔吴三省的手笔。

【诚邀大侄子吴邪携家眷于x年x月x日莅临青铜门,参加张家百年团建活动。 pS:记得带够雷管,有惊喜。 ——三叔】

我盯着那落款日期算了算,好家伙,整整二十年前写的。这“惊喜”俩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准没好事。

“小哥!你祖宗喊你回家吃饭了!”胖子眼尖,瞅见了请柬,立马抄起旁边那把用洛阳铲改装的扩音喇叭,冲着屋顶嚎了一嗓子。

闷油瓶应声从屋顶上轻巧地翻了下来,落地悄无声息。他肩头上趴着只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猫,一双鸳鸯眼,一蓝一黄,正懒洋洋地睥睨着我和胖子。这是张海客上周不知道抽什么风送来的“求和礼”,美其名曰给族长解闷。

“瞅瞅,瞅瞅,”胖子指着那猫,“这眼神,跟张海客那老小子一模一样,看不起谁呢!”

张家团建地狱模式

张家古楼的入口处,破天荒地排起了长队。一个冷冰冰的电子音反复播放:“请正对摄像头,进行人脸识别验证。”

排前面的一个张家人一脸严肃地凑上去。

“验证失败。瞳孔识别误差0.01%。”机器无情地说。

那哥们儿脸都绿了。

胖子挤在我旁边,嘀嘀咕咕:“至于吗?回自己老家还得刷脸?这要是整个容还不得被拒之门外?”他说着,趁人不注意,掏出个微型电脑对着识别系统一阵鼓捣。

下一秒,整个安检口的屏幕猛地一黑,然后齐刷刷地亮起一张巨大的、我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证件照!照片底下还有一行字:“认证通过!欢迎吴邪先生携家属光临!”

系统,彻底崩溃了。

走在前面的吴妈,吴家现任女当家,今天特地挎了个爱马仕定制版的摸金符包包。她看着这乱象,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从包里掏出把小巧玲珑、但一看就分量不轻的黄金小铲子(我怀疑是老爸私藏的),手臂一挥,“哐当”一声,直接把旁边一个还在闪烁“欢迎光临”的全息投影标语给劈成了两半。

“小邪,”吴妈收回铲子,优雅地捋了捋头发,“这破门的风水,不及咱吴山居半分。”

我:“……”

团建项目一个比一个离谱。

青铜锁解密大赛:我被推上去第一个试手。拿着我的宝贝洛阳铲,对着一个布满孔洞的青铜锁鼓捣了半天,也不知道捅错了哪个眼,就听“噗”的一声,锁眼里猛地喷出一大股浓烈的花椒粉!呛得我眼泪鼻涕直流,瞬间触发了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

冰冷的消防水劈头盖脸浇下来,现场一片混乱。就听见张海客“嗷”一嗓子,他头上那顶精心打理、用以遮盖地中海的假发,被强劲的水流直接冲飞了出去,露出光溜溜的头顶——以及头皮上纹着的那四个鲜红大字:【族长万岁】!

全场死寂。然后不知道谁先没憋住,“噗”了一声,接着就像传染病一样,笑倒了一片。张海客的脸,红得发紫。

族长配偶厨艺考核:这什么鬼项目?!闷油瓶被请上去,拿着根萝卜,手起刀落,快得只见残影。几分钟后,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凤凰?摆在了评委席上。几位白发苍苍的张家长老围着看了半天,最后推举出一个代表,颤巍巍地说:“此物……颇具古意,疑似三星堆出土文物,建议送检。”

轮到我,我硬着头皮炒了盘青椒炒饭。AI评委的机械臂伸过来尝了一口,瞬间眼睛(摄像头)疯狂闪烁红光,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警告!检测到生化武器级别物质!建议立即隔离处理!”

胖子在底下拍着大腿狂笑:“天真!你的爱太沉重了!哈哈哈哈!”

家族合影挑战:胖子自告奋勇操控无人机群,想在空中摆出个巨大的“囍”字给我们当背景。结果他代码写错了,无人机嗡嗡地飞上去,扭了半天,拼出个巨大又瘆人的——“奠”字!

负责拍照的长老脸都黑了。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吴妈大概是觉得这背景板太不吉利,下意识就把手里的黄金小铲子抡了出去想打掉无人机。与此同时,羞愤交加的张海客也跳起来想抢回自己被水冲走、此刻正挂在一个无人机起落架上的假发。

于是,在张家百年团建最“经典”的一张合影上,完美捕捉到了吴妈的洛阳铲与张海客的假发在空中胜利会师的历史性瞬间。背后是那个巨大的“奠”字,以及一群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的张家人。

青铜门终极秘密

深夜,古楼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像是巨大齿轮开始转动的机械嗡鸣声。

一直待机状态的铁蛋机器人突然眼睛蓝光狂闪,原地转起圈来:“检测到非法入侵!启动终极防御模式!播放《月亮之上》!”

顿时,整个古楼回荡起凤凰传奇那嘹亮的歌声:“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我们都被这动静惊动,循着声音冲到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只见密室中央,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一个模糊的、闪烁的全息投影正在……疯狂蹦迪?那身影,那骚包的姿势,不是我三叔吴三省是谁?

“没想到吧大侄子!”三叔的投影一边扭一边喊,声音带着杂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是你三叔我二十年前就布好的局!这青铜门的终极秘密就是——它的wiFi密码!就是你和小哥那结婚证编号!哈哈哈哈!快来感谢三叔吧!”

所有人都懵了。

闷油瓶走上前,黑金古刀的刀尖轻轻划过青铜门紧闭的缝隙。千年沉积的铜锈簌簌落下,露出了门扉内壁的景象——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无数个“正”字。从1900开始,一道一道,一年一年,清晰地刻到了2023年。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种暗沉的、干涸的褐色——那是麒麟血的痕迹。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指尖颤抖着抚上那最新的一道刻痕,墨迹甚至还未全干。

“这是……你那些年……守门时数的日子?”我的声音有点发哽。

闷油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将手中的黑金古刀缓缓插入了门上的锁眼。

沉重的青铜门扉,发出一阵低沉悠长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门开的刹那,夜空之中,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是整整十万架无人机,它们腾空而起,在深邃的夜幕中精准地排列、组合,最终拼成了一幅巨大无比、清晰无比的全家福——

照片是年轻的铁三角,在七星鲁王宫的入口处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而照片的背景,被技术高超地p上了我妈的身影,她正叉着腰,对着我们仨做训话状,脸上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烟火人间

团建结束,坐直升机回雨村的路上,机舱里很安静。吴妈看着窗外翻滚的云海,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有些褪色的长命锁。

“你抓周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那么多好东西不拿,偏偏攥着这把旧锁死活不放。”她摩挲着锁身,眼神有些悠远,“如今倒好,真成了锁住张家千年命脉的人了。”

她手指在锁芯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按,“咔哒”一声,锁弹开了。里面没有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只有一张被小心折叠起来的、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是用很高超的技术修复过的,很清晰。是云彩,在巴乃那片璀璨的星空下,回过头来轻笑。照片的角落,能看见一只举着烤玉米的、胖乎乎的手——那是胖子,在镜头之外。

胖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别过头去,看着窗外,没说话。

回到雨村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院子里,被刷成荧光绿的铁蛋机器人滴滴答答地滚了过来,显示屏上跳动着新的字符:【今日任务:1.浇花 2.喂鸡 3.阻止宿主们作死】。

胖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已经在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上了醒酒汤。我凑过去一看,汤锅里居然还浮着颗眼熟的翡翠袖扣——显然是张海客昨晚混乱中不知掉哪儿的。

我去祠堂给祖宗上香,发现那本厚重的族谱被翻开了最新一页。在我的名字旁边,添了一行新鲜的朱砂小楷:

“聘礼:青铜门所有权(永久产权)。 备注:炸门罚款从胖子零花钱里扣。”

我拿着族谱走出去,看见闷油瓶正坐在屋檐下擦刀。晨光落在他身上,镀了层淡淡的金边。黑金古刀的刀柄上,系着一段崭新的红绸,下面坠着一枚小小的、样式古朴的青铜钥匙。

我知道,那把钥匙,能打开他枕头底下那个从不让人碰的铁盒子。那里面,装满了我这些年来零零碎碎写下的所有《闷油瓶观察日记》。

彩蛋·雨村日报头版

· 考古界震撼:青铜门内壁发现大量未知文明壁画,内容疑似描绘铁三角退休后的雨村养老日常,包括但不限于:斗地主、喂鸡、研究青椒炒饭的一百种做法。

· 科技前沿:张家古楼AI安防系统因存储过多吴邪先生黑历史照片及视频导致内存过载当机,恢复后竟学会主动吐槽:“内存不足,是否删除部分吴邪黑照?”

· 婚恋奇闻:雨村知名王姓男子因长期单身,酒后向过境气象卫星求婚,不幸被微弱电流击中后宣称:“这是爱的火花!她答应了!”

· 养生指南:吴家母亲倾情授课《婆媳(婿)相处365计》,首批学员名单惊现黑瞎子、解雨臣等危险分子,课堂纪律一度失控。

(胖子日记残页):“x月x日,阴。起夜看见小哥对着手机发呆,凑近一看,屏保居然是昨天那张全家福!呵,闷骚的老张家!……不过拍得确实挺好看,嘿嘿。”

后记

这场鸡飞狗跳、惊心动魄的青铜门团建之旅,最终以吴家母亲在雨村村口强势支起“吴邪相亲角”、张海客那顶命运多舛的假发被胖子捡回来编成了鸡窝、以及铁蛋机器人彻底进化——学会用单曲循环《大悲咒》作为叫早服务——而告终。

雨村的炊烟依旧每日袅袅升起,裹挟着青椒炒饭的香气和电子屏幕的幽幽蓝光,在这片看似平凡的土地上,无声地书写着最离经叛道却又温暖入骨的——盗墓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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