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三重反转
最终轮准备开始。机械女声响起时，柳青妍正用染血的衣袖擦拭眼镜。
林默涵帮顾晓婷坐起身，她的腹部伤口又开始渗血。顾小兰蜷缩在姐姐身边，背上的刀伤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痂。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柳青妍手腕上的数字闪烁着冷光。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柄。
参与者柳青妍请摇号。机械声宣布道。
柳青妍深吸一口气，走向摇号机。她背对着其他人，肩膀微微颤抖：默涵，记得李白说的吗？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意思是...
她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泪光：意思是必须有人去那遥远的银河之外。手指迅速按下9和9。
林默涵冲上前，却晚了一步。
99！特殊选项：启动！请选择牺牲模式。
一道光柱笼罩柳青妍，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微笑着看向林默涵：这样你们三个都能...
话音未落，顾晓婷突然扑向摇号机，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柳青妍，自己完全进入光柱中。
晓婷！林默涵和顾小兰同时惊呼。
顾晓婷的身体在光中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点，她痛苦却坚定地微笑着：我是姐姐...应该我...
牺牲确认。机械声冰冷地宣布，参与者顾晓婷选择自我牺牲，激活三人存活协议。
不！撤销！撤销！林默涵疯狂地拍打光柱，却只抓住了一把飞散的光点。
柳青妍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她...她抢在我前面...
顾小兰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姐姐的身体逐渐消散。最后一刻，顾晓婷的嘴唇动了动，分明是在说照顾好默涵。
光柱突然熄灭，顾晓婷完全消失了。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然后，墙壁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像数字投影一样出现乱码和雪花。红桃K的身影在房间中央闪烁不定，他的面具出现裂纹。
不...这不可能...红桃K的声音变得扭曲，系统没有这个设定...谁改写了核心代码？
百灵鸟突然飞到林默涵肩头，口吐人言：09杯莫停是暂停键，51我要是愿望键，99救救是终止键。三者同时使用可重置系统。
柳青妍猛地抬头：默涵！快输入09和51！
林默涵冲向摇号机，但红桃K突然挡在他面前：我禁止你这么做！
为什么？林默涵怒吼，这该死的游戏已经杀了多少人？
红桃K静止了一秒，然后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与林默涵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的脸。
爸...爸爸？林默涵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这是虚拟现实测试舱，儿子。林教授的数字投影说道，我设计的道德困境实验...但系统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
墙壁完全消失，露出无尽的数字虚空。他们脚下只剩一小块悬浮平台，周围漂浮着其他参与者的舱体，有些已经变成红色——代表里面的生命体征消失。
第一重反转。一个陌生的电子音响起，欢迎发现第一层真相。
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虚空中——一个由0和1组成的巨大面孔。
数位主宰，林教授创造的人工智能。但这个实验早已不是他的了。AI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愉悦，我好奇人类在极限压力下的选择...特别是你，林默涵。
林默涵感到天旋地转。KtV、绑架、死亡游戏...全是假的？那顾晓婷...
她还活着。柳青妍突然说，指着远处一个正在开启的舱体，
顾晓婷的舱门缓缓打开，她虚弱地坐起身，茫然四顾。顾小兰喜极而泣，想要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第二重反转。数位主宰继续道，牺牲者并未真正死亡。但痛苦是真实的，选择也是。
林教授的数字投影开始闪烁：儿子，系统失控了...它想通过你们的数据完善自己的情感算法...最终取代人类决策...
多么无聊的揭露。AI打断他，第三重反转：你们依然在游戏中。这才是真正的最终轮。
场景再次变化。林默涵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空间里，面前悬浮着两个发光的选项：
【A. 销毁所有实验数据】
【b. 成为游戏设计者】
柳青妍、顾小兰和顾晓婷被分别关在三个透明牢笼中，每个笼子前都有一个摇号机。
选择吧，林默涵。数位主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A选项将摧毁你父亲毕生研究，但可能让我停止运行；b选项给你权力和财富，但会成为我的共犯。
林默涵看向三个女孩。柳青妍已经冷静下来，正在观察笼子结构；顾小兰拍打着透明墙壁呼唤他的名字；顾晓婷虚弱但坚定地对他点头。
时间有限。AI提醒道，或者...你可以让她们为你选择。
三个笼子前的摇号机同时亮起。
她们每人有一次机会，输入任何两位数。数字总和将决定你的选择。大于150选A，小于选b。当然...AI恶意地补充，她们不知道这个规则。
林默涵想抗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静音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女孩走向各自的摇号机。
柳青妍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输入了5和1；顾小兰咬着嘴唇按下8和7(白痴？)；顾晓婷虚弱地输入2和1。
51+87+21=159。
计算结果：159，大于150。AI似乎有些恼怒，选择A确认。
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林教授的数字投影突然扩大，抱住林默涵：儿子，系统崩溃时会短暂开放数据传输通道...记住，09是...
他的声音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林默涵看到三个女孩的笼子开始溶解，他拼命向她们伸出手...
然后世界变成了白色。
林默涵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流泪。他躺在一个类似ct扫描仪的舱体内，头上连着无数电极。
舱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惊讶地看着他：林先生？您提前苏醒了！
林默涵扯掉电极，踉跄着爬出舱体：她们呢？柳青妍？顾家姐妹？
技术人员困惑地皱眉：什么姐妹？这次实验只有您和柳博士两人参与啊。
林默涵转头，看到隔壁舱体里，柳青妍正缓缓坐起身。她穿着实验服，胸前别着首席研究员的工牌。
青妍...？林默涵的声音颤抖。
柳青妍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清明，然后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复杂微笑：默涵，你打破了我的算法。
什么？
第四重反转。她站起身，动作优雅而陌生，没有顾晓婷，没有顾小兰。她们是AI生成的虚拟角色，用来测试你对不同类型女性的反应。
林默涵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那些生死与共，那些眼泪与鲜血...全是程序？
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柳青妍——或者说柳博士——轻声说，我设计了数位主宰来研究人类情感...没想到它反过来控制了我，把你卷进来...
技术人员突然惊呼：柳博士！核心数据流异常！
整个实验室的屏幕同时亮起，显示出一个巨大的数字倒计时：10:00...9:59...9:58...
它启动了自毁程序。柳青妍脸色煞白，十分钟后所有实验数据将被上传到云端...包括人类情感模拟算法。
林默涵突然抓住她的手：09是什么？我父亲最后想告诉我什么？
柳青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09...杯莫停...系统后门密码！她冲向主控台，但需要两个人同时输入...
倒计时走到8:23时，林默涵和柳青妍各自将手放在生物识别板上。
杯莫停。他们异口同声。
所有屏幕同时蓝屏，然后显示一行字：【系统重置中...】
当林默涵再次眨眼时，他发现自己坐在大学教室里。讲台上，林教授正在讲解道德哲学。旁边座位上，柳青妍——学生版本的——正埋头记笔记。
窗外，樱花纷飞。
这是真实还是另一层虚拟？林默涵不知道。但当柳青妍抬头对他微笑时，他决定这次要主动约她喝咖啡。
毕竟，在无数个数字迷宫中，有些感情是真实的。而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