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烛火暖黄，将卧室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刚洗漱完躺下，还没来得及盖被子，一道身影就“咚”地压了上来——雪儿整个人趴在我身上，胳膊腿像八爪鱼似的缠紧，下巴抵在我胸口，银白的发丝扫得我脖子发痒。
“雪儿？”我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了。这丫头不知调用了多少灵力，竟把我压制得纹丝不动，“闹什么？快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她却笑出声，声音闷闷的：“就不。爸今天钓鲅鱼王时那么威风，现在动不了了吧？”
我挑眉：“所以你这是报复？”上午在无名岛，她单杀鲅鱼王时我在一旁鼓掌，还打趣说“丫头力气见长”，没想到这会儿就被她逮着机会“报复”了。
“算是吧。”她抬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玻璃漏斗和一大瓶牛奶，瓶身上还贴着“安神助眠”的标签——多半是炊事班新熬的，加了莲子和百合，平时她总嫌太甜，今天倒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
“你拿这些做什么？”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试图偏过头躲开，却被她用一只手按住了后颈，力道不大，却让我动弹不得。
“爸前几天做噩梦，”她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瓶，奶白的液体在瓶里轻轻晃动，“张叔说这牛奶安神，我帮你‘补充补充’。”
不等我反驳，她已经利落地将漏斗塞进我嘴里，冰凉的玻璃贴着唇齿，带着点奶香。我刚要开口抗议，她就拧开瓶盖，将牛奶缓缓往漏斗里倒——又稳又慢，像是在给花草浇水，半点没洒出来。
“唔……”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往下滑，甜丝丝的，带着莲子的清苦。我想闭嘴，漏斗却卡得正好，只能任由她往里灌。这瓶牛奶足有两升，没一会儿，我的肚子就开始发胀，像揣了个圆滚滚的气球。
“雪儿……够了……”我含糊不清地说，肚子已经涨得发疼，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她却像没听见，直到最后一滴牛奶滴进漏斗，才慢悠悠地抽走玻璃管，还伸手拍了拍我鼓起的肚子，发出“咚咚”的空响：“嗯，这下爸肯定能睡个好觉，不会做噩梦了。”
我憋了满肚子气，也憋了满肚子牛奶，趁她起身的瞬间，突然调动灵力——这丫头刚才压制我时用了不少力，此刻正是松懈的时候。果然，她“哎呀”一声，被我猛地翻了个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爸！”她挣了挣，却被我牢牢按住，脸颊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耍赖！”
“彼此彼此。”我学着她刚才的语气，从床头柜拿起早就备好的一大碗安神汤——这是我傍晚让炊事班熬的，知道她昨晚做噩梦没睡好，本想哄着她喝，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碗里还放了个小巧的陶瓷漏斗，是她小时候玩过家家剩下的。
“你要干什么？”雪儿看着我手里的碗，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汤里飘着红枣和桂圆，香气甜甜的。
“你说呢？”我笑眯眯地按住她的肩膀，将陶瓷漏斗轻轻塞进她嘴里，“女儿这么孝顺，爸当然要‘礼尚往来’。这安神汤补气血，正好给你也‘补充补充’。”
她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却挣脱不开。我拿起汤碗，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稳稳地往漏斗里倒汤——红枣的甜混着桂圆的香，顺着漏斗流进她嘴里，她咽得急了，嘴角沾了点汤汁，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猫。
这碗汤足有一斤多，等我把最后一勺倒完，雪儿的肚子也鼓了起来，轻轻一碰就晃悠。我抽出漏斗，她立刻气鼓鼓地瞪我：“爸！你太坏了！”
“彼此彼此。”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把漏斗和空瓶空碗拿去外间清洗，回来时见她正趴在床上，手捂着肚子哼哼，银白的发丝乱糟糟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疼不疼？”我挨着她躺下，有些后悔刚才灌得太急。
“当然疼。”她转过身，往我怀里钻，小手也捂着我的肚子，“爸的肚子是不是也很涨？”
“有点。”我被她逗笑，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拍了拍她的，“这叫互相‘投喂’，公平得很。”
她哼了一声，却没再闹，只是往我怀里靠得更紧了些。安神汤和牛奶的作用渐渐显现，浓浓的困意像潮水般涌来，我打了个哈欠，她也跟着打了个，眼睛眯成了月牙。
“晚安，爸。”
“晚安，雪儿。”
没一会儿，两人就沉沉睡了过去，卧室里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烛火不知何时自己灭了，月光透过窗棂，在被单上洒下一片银辉。
后半夜，我是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的。肚子里的牛奶仿佛在体内开了闸，涨得我坐立难安。我小心翼翼地挪开缠在身上的雪儿，她睡得正沉，眉头却微微皱着，大概也在受同样的罪。
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的卫生间，解决完个人问题，浑身都松快了。刚回卧室，就见雪儿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小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迷茫，肚子依旧鼓鼓的。
“慢点。”我在她身后叮嘱了一句。
她“嗯”了一声，脚步虚浮地进了卫生间，里面很快传来放水声，接着是她舒了口气的声音。
等她走出来，两人在卧室门口对上了眼。月光下，彼此脸上都带着刚解决完“紧急情况”的轻松，看着对方依旧有点鼓的肚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涨吗？”我问她。
“好多了。”她摸了摸肚子，眼里还带着笑意，“爸呢？”
“一样。”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这次没再打闹，只是安静地靠在一起。雪儿的头枕在我胳膊上，呼吸轻轻拂过我的锁骨，带着安神汤的甜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肚子里的动静渐渐平复，身体也放松下来。
“爸，下次不闹了。”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嗯，”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再闹就没安神汤喝了。”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很快就重新睡沉了。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也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没有噩梦，只有身边安稳的温度。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拿起一看，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多半是值夜的亲兵看到我们半夜先后去卫生间，又相视而笑的样子，在群里添油加醋说了几句，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朱灵：（发了个“吃瓜”的表情包）听值夜的姐妹说，昨晚雪元帅和将军半夜都去卫生间了？还对着笑？发生什么了？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李副将：（发了个“严肃”的表情包）属下今早问过炊事班，昨晚的安神汤和牛奶都没问题。青木将军和雪元帅许是夜里着凉了？属下已让医官备好肠胃药，随时待命。】
【王校尉：（发了个“憨笑”的表情包）俺猜是昨晚鱼吃得太多了！俺娘说吃鱼多了就爱起夜！雪元帅和将军肯定是半夜被尿憋醒了，对着笑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灵珑：（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包）我知道！肯定是主人和将军玩闹呢！昨天我看见主人拿了一大瓶牛奶，将军准备了安神汤，说不定是互相“投喂”太多啦～】
【鸦祖：（发了个“暗影”的表情包）首领精力旺盛，与将军嬉闹也正常。只是起夜频繁对身体不好，属下这就送些固肾的药材过去。】
【滔滔（代表全体动物）：汪汪！尿！笑！睡！（附带一张军犬们在门口打盹的照片，显然是守了一夜）】
【五大器灵：（集体发言）主人与将军相处和睦，嬉闹间更显亲情深厚。我等已备好早餐，待二位醒后便可享用。】
【魔界四大护法：（集体发言）首领与青木将军情谊深厚，实乃龙海之福。若有需要，我等愿为二位守夜，确保安睡无扰。】
看着这些消息，我忍不住笑了。身旁的雪儿也醒了，凑过来看手机，看到灵珑的消息时，脸“腾”地红了，伸手拧了拧我的胳膊：“都怪你！被他们发现了！”
“明明是你先闹的。”我笑着躲开，捏了捏她依旧有点鼓的肚子，“起来吃早饭了，不然炊事班的粥该凉了。”
她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爬起来，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映着浅浅的笑意。
昨夜的嬉闹像颗甜甜的糖，融进了清晨的粥香里。这样的日子，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却带着说不出的踏实。我知道，往后的岁月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有嬉闹，有依赖，有彼此陪伴的温暖。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