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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昔日沈府门庭若市,如今连街边稚童都敢朝朱门扔泥巴。

老仆颤巍巍捧出最后半袋米,却被昔日得济的远亲抢去。

风雪夜我蜷缩破庙,忽闻墙外议论:「沈家那位嫡女,当初若肯给太守作妾…」

猛然惊醒——原来世人踩的不是沈家,而是不肯低头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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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砸在干枯的椿树枝上,簌簌的响,像是要把这残存的一点火气也给磨蚀干净。风从长街那头卷过来,带着腊月里特有的,那种能冻透骨头的寒意,吹过沈府门前两只石狮子中间那两扇紧闭的、漆皮剥落得不成样子的朱漆大门。

门楣上那块御笔亲题的“积善流芳”匾额,金漆早已斑驳,边缘处裂开一道深痕,像是美人面上无法愈合的伤疤。几个总角的小童缩着脖子从门前跑过,其中一个穿着打补丁棉袄的,忽然停下脚步,弯腰从地上抠起一团半冻的、脏污的泥巴,嘴里“嗬”了一身,用力朝那匾额掷去。

“啪!”

一声闷响,泥团在匾额下方溅开,留下个难看的污迹。孩童们发出一阵哄笑,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又一窝蜂地跑远了,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面上敲打出零落的回音。

门内,其实听得真切。

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往日里是如何的履舄交错、衣香鬓影,如今却只积着一层薄薄的、灰扑扑的雪末,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被风驱赶着,蜷缩到角落里去。正堂“嘉禧堂”里,空荡荡,冷冰冰,昔日宾客满堂时熏染的沉香早已散尽,只余下一种木头朽坏和尘土混合的、沉甸甸的气味。多宝格上空了,桌椅歪斜着,地面甚至能看到搬动重物时留下的拖拽划痕。

沈府,曾经显赫得如同金陵城一颗熠熠明珠的沈府,如今也走到了这般山穷水尽、门可罗雀的境地。

沈知澜裹着一件半旧的、颜色已看不大出本来的素绒斗篷,站在廊下。风吹起她鬓边几缕散碎的发丝,黏在失了血色的脸颊上,她也浑然不觉。那双曾经被赞誉为“秋水为神,寒星为魄”的眸子,此刻静静望着门的方向,方才门外孩童的嬉闹与那一声泥巴砸在匾额上的闷响,一字不落,都滚进了耳中。

心里不是不刺痛的。那匾额,曾是沈家几代人的荣光,是祖父当年在御前得蒙圣眷的见证。小时候,她由父亲抱着,用小小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触摸那金灿灿的字迹,父亲温厚的声音在耳边说:“澜儿,这是咱们沈家的根骨,是立身的根本,无论日后如何,这份体面,不能丢。”

体面?

她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近乎惨淡的自嘲。如今这沈家,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很轻,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滞。是老仆沈忠。他原是祖父身边的长随,在沈家待了一辈子,如今府中树倒猢狲散,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他和他那在厨房帮工的老妻还留着,守着这破败的府邸,和同样破败的、昔日的主子。

“小姐,天冷,站久了寒气入骨。”沈忠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他手里捧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半碗热气微乎其微的温水。“喝口水,暖暖身子吧。”

知澜转过身,接过碗。指尖触到陶碗粗糙的边沿,也触到老忠伯那双布满冻疮和老茧、微微颤抖的手。她垂下眼帘,看见老忠伯棉袍下摆沾着泥点,膝盖处磨得发白,几乎要透出里面的单裤来。

“忠伯,”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还有……米吗?”

老忠伯的腰佝偻得更深了些,脸上纵横的皱纹像是瞬间又深刻了几道。他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回小姐,库里……库里原本还有最后半袋粳米,是老奴前日悄悄藏在高阁杂物后头的,想着……想着紧要时再……”

他话没说完,但知澜已经明白了。府里早已断了几日的正经进项,先前变卖古董字画、金银细软得来的银钱,填了窟窿,打点了官司,也如水泼沙般耗尽了。这半袋米,是沈忠拼尽全力为这摇摇欲坠的家,留下的最后一点口粮。

“去拿来吧。”知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总不能,真让大家饿死。”

沈忠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一步一顿地朝着后院库房的方向去了。

知澜看着他那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廊柱后,心里那点惨淡的自嘲,渐渐凝成了冰。她想起两个月前,也是在这嘉禧堂,父亲尚在狱中,母亲急得病倒,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得不强撑着出面,接待那些闻讯而来的“亲戚”。

来的是一位远房的堂叔公,论起来,还是她父亲的族叔。早年家境不济时,没少受沈家的接济,他儿子前年捐个九品的虚职,走的还是沈府的门路,父亲一句话,没收半文钱。那时这位堂叔公是如何的感恩戴德,在父亲面前几乎要屈膝下跪,口口声声说着“永世不忘兄长提携之恩”。

可那日,他坐在下首,端着早已不是雨前龙井的粗茶,翘着腿,眼皮耷拉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慢。

“贤侄女啊,不是叔公说你,如今这光景,府上这宅子……留着也是招祸。不如早早脱手,换些银钱,上下打点,或许还能保住亲家公一条性命,你们母女也好有个傍身。我认识几个牙行的朋友,虽则价格上……难免被压一压,但总好过烂在手里不是?”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在空荡荡的多宝格和桌椅之间逡巡,像是在估量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搜刮。那一刻,知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比门外呼啸的北风更冷。她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挺直了背脊,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回道:“不劳堂叔公费心,父亲的事,我们自有主张。这宅子是御赐的祖产,不敢变卖。”

堂叔公当时便冷了脸,哼了一声,放下茶杯,拂袖而去,临走时还丢下一句:“死守着这空架子,能有几日好?真是不识时务!”

不识时务。

是啊,在这些人眼里,沈家如今就是那不识时务的傻子。他们踩着沈家的败落,不是为了泄愤,更像是要碾碎沈家那点不肯随着权势富贵一同消散的、所谓的“脊梁”。

脚步声再次响起,急促而慌乱,打断了知澜的回忆。是沈忠,他空着手,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

“小、小姐……米……米没了!”老仆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站不稳。

知澜心下一沉:“怎么回事?”

“是……是表少爷!他带着几个人,直接闯到库房,抢了那半袋米就走!老奴拦了,拦不住啊!他们……他们还推了老奴一把……”沈忠老泪纵横,伸出胳膊,袖口被撕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紫的痕迹。

表少爷。是母亲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儿,叫王蟠。往日里,他像个甩不掉的膏药,三天两头往沈府跑,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变着法儿地从母亲和她这里讨要银钱、古玩,或是借着沈家的名头在外面行事。父亲那时还说他虽有些纨绔习气,但心地不坏,多加管教便是。

心地不坏?知澜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雪中送炭世所稀,落井下石天下多!连这最后一点活命的口粮,他们也要来抢!还是亲戚!

她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冰凉的廊柱,才勉强站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冷,刺骨的冷,不是来自这天气,而是从心里漫出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

“他……他还说……”沈忠哽咽着,难以启齿。

“说什么?”知澜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说……说小姐您……当初若是肯低头,给太守大人做了妾,沈家何至于此……说您……清高能当饭吃吗?活该有此报应……”

“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太守……那张油腻肥胖的脸,那双看人时总带着衡量货物价值般精光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那是去年春日宴上,太守夫人半真半假地提过,想纳她为贵妾,许了诸多好处,都被她婉言谢绝了。父亲当时虽觉可惜了一桩攀附的机缘,却也尊重她的意愿,未曾强逼。

原来,在这些人眼里,这竟成了沈家败落的原罪?因为她不肯低头,不肯弯下那所谓的“脊梁”,去换取可能的庇护,所以沈家合该遭此大难,合该被所有人抛弃、践踏?

荒谬!何其荒谬!

这荒谬的言语,却像一把最锋利的锥子,刺破了她最后一点自己的幻想。她一直以为,世态炎凉,不过是权势更迭、利益使然。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些人,这些曾经依附沈家、受尽恩惠的人,他们不仅要分食沈家倒下的血肉,更要将沈家曾经有过的风骨、尊严,彻底踩进泥泞里,碾得粉碎!他们要证明,清高是错,坚持是错,不肯同流合污便是最大的罪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自己的攀附、他们的蝇营狗苟,显得理所当然,显得正确无比!

天色,就在这片死寂与彻骨的寒意中,一点点暗沉下来。雪粒子变成了雪片,纷纷扬扬,覆盖了庭院的污秽,也试图掩盖这人间一切的丑陋与不堪。

夜里,雪下得更大了。风像鬼哭一般,在空荡荡的府邸里穿梭呼啸。嘉禧堂里燃着一小盆炭火,是沈忠用最后一点碎炭渣升起来的,火苗微弱得可怜,几乎驱不散那无孔不入的寒气。

知澜坐在一张破旧的圈椅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已经板结的棉被。母亲在里间躺着,下午听闻米被抢后,又呕了一口血,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丫鬟婆子早已散尽,只有沈忠的老妻,忠婶,还守在外间,借着那点微弱的炭火光亮,缝补着一件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旧衣裳。

寂静里,能听到雪花落在瓦上、庭前的细碎声响,也能听到远处街巷里,更夫那被风雪扯得断断续续的梆子声。

二更天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隐约从前门方向传来,夹杂着粗暴的拍门声和呵斥。

“开门!快开门!官府查抄!”

知澜猛地睁开眼。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沈忠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小姐!不好了!是……是京里来的缇骑,拿着刑部的文书,说……说老爷的案子定了,要……要抄没家产!”

知澜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半旧的斗篷,又将散乱的鬓发抿到耳后。动作从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

她走到嘉禧堂门口,站在那里,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举着火把,踹开了沈府的大门,汹涌而入。火光跳跃,映照着他们冰冷的面甲和手中雪亮的刀鞘,也映照着这庭院满目的萧索。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色官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他展开一卷文书,朗声宣读,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残忍。无非是“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罪证确凿”之类的罪名。知澜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亲的为人,她清楚。这些罪名,不过是成王败寇后,胜利者随意罗织的遮羞布罢了。

官差们开始翻箱倒柜,动作粗鲁,毫不留情。空了的箱笼被踢翻,仅存的几件笨重家具被砸开检查,墙壁被敲击着寻找暗格。每一声巨响,都像是在这破败的府邸心脏上,又重重地锤击了一下。

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走到知澜面前,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惋惜。“沈小姐,按律,府中一应财物充公,女眷……暂且圈禁在此,听候发落。”他顿了顿,补充道,“请小姐将身上首饰、值钱之物交出,以免弟兄们动手,伤了体面。”

体面。又是体面。

知澜 小心翼翼 取下耳朵上那对小小的、分量极轻的珍珠耳坠,又褪下腕上一只成色普通的银镯子。这是母亲给她的及笄礼,如今,也留不住了。她将东西放在那校尉伸出的手掌上,指尖冰凉,没有一丝颤抖。

那校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平静,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指挥手下继续搜查。

风雪从洞开的大门灌进来,吹得火把明灭不定,官差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群魔乱舞。曾经钟鸣鼎食的沈府,此刻彻底沦为了一场野蛮的狂欢与掠夺的场所。

不知过了多久,喧嚣声渐渐平息。官差们抬着、抱着搜刮来的零零碎碎——几匹半旧的绸缎、几套还算完整的瓷器、甚至厨房里几把厚重的铜壶——鱼贯而出。那为首的官员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堂前、如同一尊雕塑的沈知澜,挥了挥手:“封门!”

沉重的朱漆大门被“哐当”一声合上,接着是铁链缠绕、封条粘贴的声音。世界,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这庭院里无边的死寂,和漫天呼啸的风雪。

炭火盆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熄灭,连最后一点余温都散尽了。忠婶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从里间传来。

沈忠瘫坐在廊下的雪地里,老泪纵横,喃喃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知澜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雪片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她望着那扇被贴上封条、再也打不开的大门,望着这漆黑、空洞、再也没有一丝温暖的所谓“家”。

心,好像已经不会痛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

良久,她缓缓转过身,对沈忠和闻声出来的忠婶说道:“忠伯,忠婶,这里……待不得了。你们……各自去寻条活路吧。”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波澜。

沈忠和忠婶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小姐!老奴不走!老奴死也要死在沈家!”

知澜摇了摇头,弯腰,用尽力气将他们扶起。“走吧。”她只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带上你们自己的细软,立刻就走。再晚,只怕……走不了了。”

她深知,覆巢之下无完卵。沈家倒了,那些昔日依附的人会来踩踏,这些忠仆若留下,只会被牵连,下场恐怕更为凄惨。

沈忠夫妇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清亮、却深不见底的眸子,知道再劝无用,只得哭着磕了头,相互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从后院的角门悄悄离开了。

现在,这偌大的、被查封的府邸里,真的只剩下她和里间病重的母亲了。

不,连母亲,也未必能留得住了。

她走回嘉禧堂,走到母亲床前。母亲不知何时醒了,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帐顶,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作两行清泪,顺着深陷的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边花白的头发。

知澜握住母亲枯瘦如柴的手,那手冰得吓人。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仿佛要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点热度,传递过去。

这一夜,格外漫长。

天快亮时,风雪渐歇。母亲的手,在她掌心,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冷、变硬。

窗外,透进一丝灰蒙蒙的、黎明前的微光。映照着母亲安详却又带着无尽悲凉的遗容。

知澜轻轻将母亲的手放进薄被里,为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然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院子里,积雪覆盖了一切,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仿佛昨夜的喧嚣、掠夺、悲泣、死亡,都从未发生过。

她看着那纯净得刺眼的雪色,心里那片冰原,却在悄然碎裂。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明悟。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这没什么可指责,可怨恨的。就像水往低处流,鸟往高处飞。要怪,只能怪曾经的沈家,被泼天的富贵和权势迷了眼,蒙了心,不懂得惜福,不懂得收敛,不懂得那“盛极必衰”的道理。父亲在官场,难道就真的全然清白吗?或许没有文书上那些骇人的罪名,但结党营私、贪图享受、疏于防范,总是有的。沈家上下,包括她自己,在锦绣堆里待得太久,早已失了警惕,忘了这世间的险恶。利令智昏,这四个字,便是沈家最好的写照。

世人踩的不是沈家,而是沈家不肯低头的脊梁。这句话,此刻想来,半分不错。因为这脊梁,映照出了他们的卑躬屈膝,他们的软骨病,所以必欲折断之而后快。

人性,何须试?何须验?

它在富贵时对你展露的笑脸,与在贫贱时向你露出的獠牙,本就是一体两面。

她缓缓走回母亲床前,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母亲,您先行一步。女儿……怕是不能为您风光下葬了。”

她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走到自己从前居住的绣楼——那里也早已被翻得一片狼藉。她从一堆被扔在地上的破烂书卷中,翻捡出一件颜色最暗、最不显眼的深灰色粗布棉裙,换下了身上那件还算体面的斗篷。又将长发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草草绾起。

她走到妆台前,那面菱花铜镜早已蒙尘,映出的人影模糊不清。她伸出手,用力将镜面扣在桌上。不再需要了。

从后院的角门出来,踏入积雪的巷弄。冷风如同刀子般割在脸上。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没有回头。

长街清冷,偶尔有早起的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走过,投来或好奇、或怜悯、或漠然的一瞥。无人认得,这个穿着粗布衣裙、形单影只的女子,就是昔日那个出门前呼后拥、名动金陵的沈家嫡女。

她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虚浮,身子一阵阵发冷,是饿的,也是冻的。从昨日到现在,滴水未进。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西城。这里多是贫苦百姓聚居之地,房屋低矮破败,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贫穷特有的酸腐气味。一座废弃不知多少年的破庙,歪歪斜斜地立在街角,门窗早已烂光,里面黑黢黢的。

她实在走不动了,踉跄着走了进去。庙里供奉的神像早已坍塌,只剩半截泥塑的身子,落满了灰尘和鸟粪。墙角堆着些干草,似乎曾有乞丐在此栖身。

她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蜷缩着坐下,将身子紧紧缩成一团,试图保存一点可怜的热量。寒意依旧无孔不入,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就在这时,庙墙外,传来了两个妇人的说话声,伴随着踩雪的“嘎吱”声,由远及近。

“……听说了吗?东城那头,沈家,昨儿夜里被抄了!家产充公,女眷圈禁等候发卖呢!”

“啧啧,真是造孽哦!那么大的家业,说没就没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也是他们自己作的。尤其是那位沈家嫡女,模样生得那般好,心气儿却高上了天!去年太守大人想纳她做贵妾,那是多大的脸面?她倒好,一口回绝了!要是当初肯低头,攀上太守这棵大树,沈家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就是!清高能当饭吃吗?这下好了,别说做妾,只怕将来……唉,还不如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呢!真是活该……”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风雪后的寂静里。

破庙中,蜷缩在干草堆里的沈知澜,缓缓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泪,没有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原来,世人果真如此看。

原来,那根不肯弯折的脊梁,在世人眼中,竟是这般可笑,这般……活该。

她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沾在粗布裙子上的草屑。动作依旧从容。

然后,她走出了破庙,走进了那片灰蒙蒙的、毫无希望的天地间。

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如同一株被风雪摧折,却始终不曾彻底伏倒的残荷。

只是那双眼眸深处,曾经有过的、属于少女沈知澜的所有温度、所有光彩,都已寂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了炎凉世态、洞悉了人心鬼蜮后的,死水般的平静。

寒意彻骨,前路茫茫。

而她,只是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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