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雪的话音落下,偏殿内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
只有墙壁上星图内仿佛真实流转的微光,以及《寒渊录》卷轴上那些冰蓝色能量字符的缓缓蠕动,证明时间并未停止。
慕斯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率先走上前去。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展开的卷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苏林晚紧紧跟在他身后,手指冰凉地抓着他的手臂,身体微微发抖,既渴望知道真相,又恐惧那真相会将她彻底摧毁。
叶惊鸿也上前几步,站在稍侧的位置,神情凝重地看着卷轴,同时余光留意着凌无雪的反应。
卷轴上的文字古老而晦涩,并非当今大陆通用语,但其蕴含的能量波动却能将含义直接映入阅读者的意识深处。
开篇并非直接描述混沌宿主,而是描绘了一幅荒诞而恐怖的景象:
“…天穹泣血,星辰倒悬,虚空裂痕如蛛网蔓延…
有物自裂缝渗出,非气非质,灰白混沌,无定型体,唯有饥渴之本能…
其所触之处,万物归虚,法则崩坏,似疫病,更胜疫病…
吾等称其为‘虚无之瘟’…”
文字传递出的意象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那并非某种生物,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灾难!
接着,记载发生了变化:
“…有先贤悲悯,欲以身为器,纳瘟入体,以求炼化或隔绝…
然,‘瘟’非力可炼,其乃残存之恶念,亘古之饥渴…
先贤反为其所噬,神智泯灭,化为只知吞噬与同化之怪物,是为‘初代宿主’…
其力虽增,实则为‘瘟’之延伸,行走之灾祸…”
看到这里,苏林晚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纳瘟入体…化为怪物…行走之灾祸…”
这些字眼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心脏。
慕斯年连忙扶住她,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集众之力,付出惨烈代价,终将初代宿主及其扩散之‘瘟’击溃、剥离、封印…
然,‘瘟’之核心残意不灭,仅陷入沉寂…
其具奇异特性,会依附于特定灵魂血脉,潜藏蛰伏,缓慢滋养,等待复苏之机…
后世所谓‘宿主’,实为‘瘟’所选中之新躯壳,终将步初代后尘…
此过程,谓之‘归寂’…”
“不…不会的…”
苏林晚喃喃自语,眼泪无声地滑落,瞬间冻结成冰晶。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只是一个被灾难选中的、等待被夺舍的可怜容器!
慕斯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双目赤红,看向凌无雪,声音沙哑:
“既然早知道是‘瘟’,是‘残意’,为何不早说?!
为何还要世代守护那本源碎片?!”
他的语气中带着愤怒和被隐瞒的质问。
凌无雪面对他的怒火,神情依旧淡漠,只是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沉重,也有…
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守护,非为‘瘟’,”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乃为‘锁’。”
他指向卷轴的后续部分。
“…初代守护者剥离‘瘟’之本源,然其已与此界部分法则纠缠,无法彻底根除,亦不敢放任其流散…
遂集北境万载寒髓及星辰寂灭之力,筑冰宫为牢,以身为锁,将最大一块本源碎片镇于寒渊之底…
守护者一脉,世代相传,非为守护力量,实为看守灾厄,防止其复苏,防止其寻找新的躯壳…
然,‘锁’亦会磨损,‘瘟’之低语无孔不入,历代守护者皆需与侵蚀对抗,意志稍有不坚,便会堕入疯狂…”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冰宫并非宝库,而是监狱!
守护者并非荣耀,而是世代背负着与灾难共舞、时刻面临侵蚀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