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
手机银行App里，那一串零晃得人眼晕。
林远的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一下下撞着肋骨。
不是幻觉。
是真的。
他盯着眼前的半透明面板。
【任务：宿主需在24小时内消费任意金额，激活系统核心功能。】
【倒计时：23:58:17】
血红的倒计时悬在头顶，催他立刻行动。
消费。
这个词，熟悉又陌生。
去哪花。
楼下沙县小吃。
来份二十块的鸭腿饭。
不。
林远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搁以前，他会这么干。
但现在，他有一个亿。
这不光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要跟过去那个活的窝囊的自己，彻底掰了。
他要用最野，最烧钱的方式，换个活法。
“普罗旺斯之梦。”
一个名字蹦进他脑子。
江城最顶级的法式餐厅，人均四位数往上。
他只在杂志犄角旮旯里见过。
那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他从前连抬头看的资格都没有的世界。
“就去那。”
林远攥紧了拳头。
出租车，拦下，地址报过去。
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
那件洗到发白的t恤和旧牛仔裤，让司机的眼神怪怪的，但车还是发动了。
半小时后。
车停在一栋法式建筑前。
门口的鎏金招牌“provence dream”在灯光下闪着钱的光。
林远付钱下车。
空气里都是钱烧出来的香味。
他刚走到门口，一个穿高开衩宝蓝色旗袍的女人就迎了上来。
女人二十五六，脸上的妆画得一丝不苟，挂着公式化的笑。
“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普罗旺斯之梦，请问有预约吗？”
声音很甜。
可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那笑里就多了点东西。
一种藏起来的疏离。
林远这身打扮，跟这里的一切都像油和水。
他能感到，女人那身段紧绷着，是种客气的戒备。
“没有预约。”林远平静的回答。
要是以前，被人这么盯着，他脸早就红透了，扭头就跑。
现在。
兜里揣着一个亿。
心态不一样了。
他不是来要饭的，是来花钱的上帝。
迎宾女人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抱歉先生，今晚我们的位置已经满了，如果您没有预约的话。。。”
“满了？”林远扯了扯嘴角，“我刚在外面看，靠窗还有不少空位。”
女人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么直接。
她还想说什么，林远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带我去个安静点的位置。”
他的声音不大，但话里有股劲儿，不让你反驳。
迎宾愣住了。
她头回见到穿的这么破，气场却这么硬的人。
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弯了下腰，在前面带路。
“先生，这边请。”
她没把林远带到视野开阔的窗边，而是领到了大厅一个偏僻角落。
林远不在乎的笑了笑，坐下。
很快，一个穿侍者制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很年轻，像个兼职的大学生，脸上还挂着点傻气。
她扎着马尾，脖子很长很白，白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人看着很拘谨，反而透着股生涩的味道。
“先生您好，这是菜单，请问现在需要点单吗？”
她的声音小小的，怯生生的，也觉得林远跟这地方不对付。
林远接过那本厚重的皮质菜单，入手冰凉。
他随便翻开，法文一个不认识，但旁边的数字他认得。
前菜，888。
汤品，688。
主菜，1888起。
随便一道菜，就是他过去小半个月的工资。
林远的手指在菜单上慢慢的划过，最后，停在最贵的那一页。
“皇家黑松露战斧牛排套餐。”
他指着那个标价“8888”的套餐，对女服务员说。
“啊？”
女孩的眼睛瞬间瞪圆，马尾辫都跟着抖了一下。
她不敢信的看看林远，又看看他指的菜单，结结巴巴的确认。
“先。。。先生，您确定是哪个皇家套餐吗？这个。。。这个价格是8888元。。。”
她生怕林远看错了小数点。
“我确定。”林远靠在椅背上，很轻松。
“可是。。。”女孩咬着嘴唇，想劝。
“怎么，怕我付不起这笔帐？”林远笑了，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不。。。不是的，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孩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两只手紧张的攥着衣角，“只是这个套餐需要的主厨和食材都要提前准备，所以。。。”
“所以要先给钱，对吗？”林远替她说了。
女孩窘迫的点点头，头都快埋进胸口里。
那饱满的弧度在衬衫下被挤压，看着惊心动魄。
林远欣赏了两秒，才挪开目光。
“没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又有磁性的女声插了进来。
“安娜，怎么回事？”
林远抬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熟女走了过来。
她穿着身黑色西装套裙，把熟透了的身子包的刚刚好。
裙摆下两条被黑丝包裹的长腿匀称有力，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咯噔咯噔的响。
她的头发盘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像把刀子，能看穿人。
餐厅经理，秦语冰。
江城上流圈子里都小有名气的女人。
“秦。。。秦经理。”叫安娜的女孩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解释，“这位先生想点皇家套餐，我正在跟他确认。”
秦语冰的目光落在林远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鄙夷，但这份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的傲慢。
“先生，晚上好。”她点了下头，语气不带人味儿，“我是本店的经理秦语冰。安娜新来的，不懂规矩。本店的皇家套餐，食材珍稀，确实需要提前支付全款，希望您能理解。”
声音很好听，带着点沙沙的质感。
但话里的意思，跟刚才那俩人没区别。
怀疑。
彻头彻尾的怀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远笑了。
他没生气，也没争，就觉得好笑。
这就是钱的世界。
有钱，你是爷。
没钱，你呼吸都是错的。
他慢条斯理的拿出自己那部用了三年的国产手机。
在秦语冰和安娜不解的目光中，他没开微信也没开支付宝，直接点开了银行App。
他没把手机递过去，只在输完密码解锁后，把屏幕在秦语冰面前晃了一下。
然后，他打开付款码。
“刷吧。”
秦语冰看清了。
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猛的一缩。
她看到了。
那一长串账户余额里，一连串“0”的前面，那个刺眼的数字“1”。
个、十、百、千、万。。。
亿。
整整一个亿的余额。
轰。
秦语冰脑子炸了。
她见过有钱的，见过烧钱的，但从没见过一个穿几十块t恤的年轻人，手机银行里躺着一个亿的现金。
这是什么东西。
江城有几个富豪能随时掏出一个亿的现金。
她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凝固，脸上尽然是藏不住的震惊。
足足三秒。
她才猛的反应过来，那张一向冰冷的俏脸上，第一次透出慌乱。
“对。。。对不起，先生。”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客气，而是带着颤抖的恭敬。
她立刻从呆住的安娜手里抢过poS机，亲自操作。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我们的失礼。”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刷了卡。
“滴。支付成功，8888.00元。”
冰冷的机器声，此刻在秦语冰和安娜耳朵里，好听的要命。
“先生，这个位置太委屈您了。”秦语冰立刻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谦卑到骨子里，“我们顶楼有最好的观景包厢，一直为您这样的贵客留着，请您移步。”
安娜也反应过来，小脸煞白，对着林远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对不起。”
周围看戏的客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一个亿万富翁，穿着地摊货体验生活。
林远从头到尾只是平静的看着。
看着她们态度的转变，心里没多少爽快，只觉得没劲。
原来，这就是有钱的感觉。
他起身，跟着秦语冰上楼。
一路畅通无阻。
所有服务员都对他躬身行礼，眼神里全是敬畏。
顶层包厢，奢华到极点。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江城的璀璨夜景。
秦语冰亲自为他布菜，为他倒上五位数的罗曼尼康帝。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经理，像个温柔听话的丫鬟。
那套裙包裹的身体微微前倾时，领口敞开，露出一片雪白，散发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香气。
“林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来，提前打个电话，我给您安排好一切。”
她双手递上一张烫金名片，指尖有意的碰了林远的手一下。
林远接过名片，随手扔在桌上，开始吃饭。
前所未有的美味在舌尖化开，但他有点走神。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响了。
【叮。首次消费任务完成。】
【系统核心功能即将激活。。。】
林远的心提了起来。
他在等。
等那个最关键的东西——十倍返利。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手机没动静。
银行短信没来。
系统面板上也没新提示。
林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一个亿的启动资金，就是全部了。
所谓的十倍返利，就是个空头支票。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我吃好了。”
“林先生，不再坐会儿吗？甜品马上就来。”秦语冰连忙说。
“不了。”
林远走出包厢，秦语冰和安娜一路把他送到门口，九十度鞠躬。
“林先生慢走。”
直到林远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们才敢直起腰。
走在江城微凉的夜风里，林远的心也凉了半截。
巨大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如果系统就是个一次性的提款机，那他的未来，虽然比过去好了无数倍，但终究是有头的。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