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绝了!回文对回文,工整至极!”
“ ‘抱月’对‘飘香’,‘西湖’对‘外苑’,虚实相生,意境全出!”
“我等今日登临抱月楼,喝着飘香酒,看着这瘦西湖林苑美景,能品此绝对,真乃人生幸事!”
“如此应景,信手拈来,便是绝对!贾公子真乃天纵奇才!”
那江白石更是激动得险些将胡子捻断,他站起身,朝着贾瑛深深一揖,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感慨:
“唉!老夫苦思此联几十年,殚精竭虑亦不得其门而入。今日得闻贾公子妙对,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公子大才,老夫……老夫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包老板更是喜得抓耳挠腮,连连道:
“这下联配上公子的大作,我这抱月楼想不名扬天下都难了!还有这飘香酒!刻!一起刻上去!”
一时间,满堂欢笑声、赞叹声、敬酒声交织在一起,今夜之后,贾瑛之名,注定要响彻扬州文坛了。
贾瑛又喝了几杯那玉液飘香酒,但觉酒味比起自己酿的醉梦酒还是差点意思。
此时,楼下的戏台上,一班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水袖翻飞,引得阵阵喝彩。
贾瑛想起昨夜白衣女子那仙袂飘飘的身影,不由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
但见湖面月影婆娑,远处二十四桥的轮廓在月色中静默如画,画舫的灯火倒映在水中,碎成点点流金。
只是,那抹清冷孤绝的身影,却遍寻不见。
夜风带来湿润的花香,却吹不散他心头蓦然升起的一丝惆怅。
正当他出神之际,巡盐副使李桥川不知何时也悄然走近,与他并肩立于窗前,轻声道:“贾公子,林大人不仅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由衷钦佩的谦谦君子。
平日里议事,林大人不止与我们探讨放开盐引之利,更曾私下言及,欲向太后与陛下进言,彻底废除盐引专营之策……只是,唉……”
他一声长叹,未尽之语中充满了无奈与遗憾。
贾瑛心中一震,原来林如海不只放宽盐引,甚至还试图废除盐引,这样一来,无异于掘了那些大盐商们的根基,使他们再也无法依靠盐引特权世代牟利。
怪不得坊间传闻,说他是被盐商们设计害死的。
李桥川又微微苦笑道:“不瞒公子,我原本派了两名信得过的老成胥吏,前往林府帮忙料理大人后事,也算是尽一份同僚之心。谁知……昨日却被公子的人……请了出来。”
他措辞谨慎,并无责怪之意。
贾瑛心中了然,敢情昨天赶出来的八人中,还真有两个是真心帮忙的。
他有些啼笑皆非,当即歉然道:“是在下失察了。非常时期,在下不得不谨慎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体谅。”
李桥川忙摆手道:““公子言重了,李某明白,没什么。”
他凑近半步,压低了声音:“事后我听手下回报才知,不仅我的人,那郑指挥使也塞了几人进去,甚至还有身份不明的捕快混迹其中……唉,林大人尸骨未寒,竟已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实在令人心寒。”
贾瑛也低声问道:“那扬州八大盐商,郑家的后台是郑国公,其余几家,想必也各有倚仗吧?”
李桥川声音更低:“这是自然,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全。据我所知,那黄家与京城的一位皇子过往甚密,鲍家的背后是户部的人……”
他顿了顿,提醒道:“你们此番扶灵南下,去姑苏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八大盐商,盘根错节,其中多与江湖中人有来往……”
贾瑛见他言辞恳切,确是心存善意,便也投桃报李,低声道:“多谢大人提醒。另有一事,不知新的巡盐御史,可是明日到任?”
李桥川颔首道:“正是,这次是从户部调来的谭大人。”
贾瑛道:“我在来时路上,曾遇到一伙行迹可疑之人。听其口风,他们明天可能会拦截谭大人。”
李桥川闻言脸色顿变,当即郑重拱手道:“多谢贾公子提醒,此事至关紧要,李某感激不尽!我明天必会多派些人手,加强护卫。”
二人正在说话,贾瑛忽然瞥见二楼的偏厅里,那位刚带头打架的校尉正起身出门,看样子是要去方便。
贾瑛心念一转,顿时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君子报仇,怎能隔夜!
他故意摸摸肚子,对李桥川拱手低声道:“李大人先坐,小侄先去净个手,稍后便回。”
李桥川不疑有他,含笑点头。
贾瑛起身离席,出门后直接走向三楼尽头的更衣处。
在无人的更衣隔间内,他运起无相神功,面部骨骼肌肉微微挪动。
转瞬间,他的脸已变成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属于那种即便擦肩而过也不会引人注意的路人。
片刻后,贾瑛从更衣处出来,脚步一拐,迅速下到二楼。
他装作寻常酒客的模样,走到二楼的更衣处,果见那名校尉喝得醉醺醺的,正在小解,嘴里还含糊地哼着小调。
贾瑛眼神一冷,抽出随身短刀,悄无声息地逼近校尉身后。他看准时机,手臂疾抬,“咚”的一声响,刀柄正敲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那校尉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眼白一翻,身子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贾瑛早有准备,一把扶住他瘫软沉重的身体,迅速拖拽进最里面的一个厕格,从内扣上门闩。
他动作麻利地解开对方的号衣和轻甲,换到自己身上。虽然略有些紧绷,但在昏暗光线下倒也能蒙混过关。
接着,他再次运转无相真气,面部轮廓开始变化,肌肤变得粗糙,眉眼也带上了几分兵痞的悍气,赫然变成了那校尉的模样!
从更衣处出来,贾瑛的脚步故意显得有些虚浮,装作一摇三晃地走回兵卫们所在的偏厅。
厅内,十几个兵卒也都喝得面红耳赤,但因身负护卫职责,倒也不敢喝醉,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吆五喝六地掷着骰子,或是唾沫横飞地说着些粗俗不堪的荤笑话。
贾瑛看到门口的茶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