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谢明漪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不可思议地扯着姜棠。
张婉宁也微微睁大了眼,将姜棠看了好几眼,才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是认真的。
姜棠舞剑?
……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画面。
“你来真的?”
姜棠扯扯唇角,“当然来真的。”
“你什么时候会舞剑的?”
姜棠会舞剑的事情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更是不曾听说过,谢明漪凑到她面前,不可思议地问道。
“……七段锦算吗?”
姜棠嘀咕了一句,小的时候,她总是生病,外祖母请了师傅,让她每日练,舞剑讲究的是身形起落、气息稳顺,跟七段锦要练的身段柔韧、呼吸绵长,大抵也差不太多吧?
“什么?!”
谢明漪大惊失色,“你用强身健体的七段锦跟人家比舞剑……”
张婉宁亦是一脸震惊,“姜棠,这可不是件小事……是失面子是小,伤了是真不值当。”
姜棠微微一笑,丢下一句“放心吧”就朝着江时苒走了过去。
宴厅里,霍瑛与英国公夫人也看到了这场闹剧。
“那是将军府的嫡女,要不要拦住她们?”
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看了眼霍瑛,只见她神色平静,面色毫无波澜,像是早就认定姜棠一定会赢似的。
“不必,热闹热闹也好。”
姜棠会不会舞剑,霍瑛一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从来不做冒险的事情,谁倒霉还说不定呢。
“你倒是放心,怎么,她真的会舞剑?”
国公夫人笑道,这姜棠的事迹,她倒是从婉宁那听了不少,就连婉宁在绝途岭意外,也是被姜棠所救,今日一见又是个极标致的女子,多了几分欣赏。
倒是霍瑛,能被她看上的还护着的人不多,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我也好奇。”霍瑛笑着说了一句。
廊下铜炉燃着沉水香,烟气袅袅缠上雕花梁柱时,江时苒已握剑站在庭中。
姜棠见状,唇角轻轻一勾,转头望向立在廊下的侍卫。那侍卫显然早有准备,见她望来,毫不迟疑地抽出腰间佩剑 。
他双手托着剑柄递上前,动作恭敬利落。
“多谢。”
姜棠接过剑,指尖搭在剑柄上轻轻掂了掂,分量比她预想中轻便,握着也趁手,这才转过身,缓步走到江时苒对面站定。
两人隔着丈许距离,一个剑眉紧蹙、气势逼人,一个神色淡然、身姿从容,倒让周围观宴的贵女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庭中。
“既然是舞剑助兴,倒不如我来为你们伴曲,也添些雅趣。”
张婉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庭中的寂静。她说着,便朝身后的女使吩咐:“去把我的琴取来,动作快些。”
女使应声躬身,快步往后院的偏厅去了。
趁着女使取琴的间隙,张婉宁悄悄走近姜棠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若是撑不住,就悄悄往我这边看一眼,我便故意断了琴声,江时苒练剑多年,你别跟她拼狠劲。”
“好。”
姜棠倒也不客气,毕竟她又不是真的要来玩命的。
不多时,女使便抱着一张黑漆琴回来,侍女们迅速在廊下摆好琴案。
“我要起调了。”
张婉宁坐下,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抬眼朝两人示意。
随着她的琴声起,江时苒腕部猛地一转,剑身在日光下划出半圆弧光,直逼姜棠面门而来,竟是连半分试探都无。
她没急着反击,只顺着江时苒的剑势往后退了半步,一个转身绕到江时苒身侧,她手腕微抬,剑尖擦着江时苒的发梢掠过,带起的风拂动了对方鬓边的珠花,动作虽缓,却恰好卡在江时苒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间隙。
见状,围观的贵女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江时苒可是将军府的嫡女,自小跟着兄长舞枪弄剑,这景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怕是要吃亏了。”
贵女们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
“谁说不是,这江时苒就是故意的,偏这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个实心眼,被人套了进去都不自知。”
“快看,这侯府的世子夫人……这怎么看起来有点像七段锦?”
这话一出,周围几位贵女都猛地睁大眼睛,仔细盯着姜棠的动作 。
只见她避开江时苒的劈剑时,腰身轻拧的弧度柔和却稳当,像极了七段锦里调理脾胃须单举的舒展姿态;随后足尖点地往后滑步,手臂自然垂下又缓缓抬起,连呼吸起伏的节奏,都跟练七段锦时双手托天理三焦的从容模样有几分相似。
“天啊,七段锦我也天天练,只觉得是调理身子的,哪想过还能这么用?她竟能把这柔缓的动作融进剑舞里,还舞得这么英姿飒爽!”
贵女们议论的热闹,霍瑛也听了一耳朵,又瞧着持剑的姜棠,好笑地掀起唇角。
她侧过头,余光瞥见回廊下的一抹身影,竟是指挥使打扮的谢蘅,只见他负着手,站在廊柱后面盯着院中的姜棠。
脸上的神色倒是瞧不真切。
随着张婉宁的琴声急切,姜棠不欲再跟江时苒周旋,七段锦的动作一收,眼神也变得冷冽了几分。
手腕一转,换上了脑中的动作招式,有模有样的使了起来。
“用七段锦与江时苒周旋,也只有姜棠的脑子能想出来了……不对。”
萧承稷原本靠在廊柱上,看着庭中剑舞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可目光落在姜棠旋身避剑的动作上时,笑意忽然僵在脸上。
“这招式,是你教的?”
他猛地直起身,伸手指着院中,语气里满是惊疑。
方才姜棠避开江时苒劈砍时,手腕微沉、腰身侧转的弧度,还有借势带开对方剑势的巧劲,分明是谢蘅惯用的。
此刻竟被姜棠学了去,连那几分 “以柔化刚”的韵味都模仿得有模有样。
谢蘅眼神一暗,愣了半晌,唇角才微微勾起,幽深的眼眸里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曾。”
谢蘅薄唇微启,“只是被人偷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