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林铮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抱住她,还有冰凰用身体为她们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在彻底失去知觉前,阿萝仿佛听见天地间响起古老的钟声,那是灵枢界对亡者的哀悼,也是对生者的警示……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萝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耳边传来规律的心跳声——不是她的,也不是冰凰的,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林铮靠坐在床边,神情倦怠,眼下挂着深深的乌青。
“阿萝,你终于醒了。”林铮的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阿萝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插着银针,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林铮连忙扶起她,喂了口温水:“大夫说你灵脉受损严重,三个月内不能动用灵枢之力。”
“冰凰呢?”阿萝抓住她的衣袖急切询问。
话音方落,窗外便传来清脆的鸣叫,一只巴掌大的彩色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进来,正是缩小版的冰凰。它落在阿萝枕边,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脸颊,令人极为舒服。
“冰凰它、它为了救你,燃烧本源之力,现在……”林铮顿了顿,“现在需要长时间沉睡来恢复。”阿萝摸着小鸟柔软的羽毛,突然发现它翅膀上有一道月牙形伤疤,和自己胸口的印记位置,居然完全相同。
“那个紫袍人……”她刚开口就被咳嗽打断。林铮替她顺着香背:“他已经死了,尸体被九幽反噬得干干净净。不过我们在他随身的玉简里,发现了重要线索。”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破损的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
阿萝逐行看去,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名字涵盖近百年来,所有参与祭祀的大家族嫡系男女弟子,每个人名后面都标注着精确到时辰的死亡时间。最让她震惊的是,名单最后一个名字赫然写着“林铮”,日期就在三日后子时。
“这是个死局。”林铮握住对方的手,掌心滚烫,“不管我们当时有没有破解他的阴谋,这个诅咒都会生效。他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控制冰凰,而是要借刀杀人铲除所有知情者。”
窗外忽然刮起阴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阿萝望着跳跃的火苗,突然笑出声:“那我们偏不让他如意。”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林铮按回床上:“阿萝,莫动,因为你现在连走路都困难。”
“姐姐,正因为时间不多了啊。”阿萝挣开对方的手,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灵枢之力,“你看这个。”她在床头画出简易星图,七颗星辰对应着玉简上的七个关键时间节点。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星图突然发出微光,与冰凰小鸟翅膀上的伤疤产生共鸣。
林铮瞪大眼睛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立体星图:“这难道是……逆天改命之术?”阿萝擦掉鼻血轻笑:“算是吧。那个老东西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件事——”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印记,“他给我们下的毒,恰恰是解开诅咒的钥匙。”
“姐姐,你看这星图走向……”阿萝染血的指尖划过虚空,七颗星辰竟随着她的轨迹缓缓转动,“紫袍人用我们的生辰八字布下杀阵,却不知灵枢界的阴阳相生之理——他下的蚀骨寒毒,恰能激活胸口的月牙印记。”她剧烈咳嗽着,袖口渗出丝丝黑血,“每道毒入经脉三分,就能置换一次星位。”
林铮瞬间明白了,猛然抓住她颤抖的手:“阿萝,你要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窗外惊雷炸响,映得她眼底猩红,“不行!绝对不行!”
“嘘——”阿萝反握住对方的掌心,将残余灵力渡入林铮体内,“你听,冰凰的心跳声变强了。”枕边的小凤凰突然振翅高鸣,羽翼上的月牙疤痕泛起金光,与空中星图遥相呼应。“它在等我唤醒真正的血脉之力。”少女苍白的脸上浮起决绝笑意,“三日之期未到,我们还能抢在命运前面。”
三日期限转瞬即逝。子夜时分,天空乌云密布,九道紫色雷霆劈开云层。阿萝盘坐在庭院中央的八卦阵眼上,周身环绕着二十八宿星图。林铮持剑守在她身后,为她护法,剑尖滴落的血珠在地面绘出镇魂符。
第一道雷落下时,阿萝感觉经脉像是被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她死死咬住嘴唇,将痛苦转化为操控星图的动力。第二道雷劈碎了那一面院墙,第三道雷引动了地下水脉,整个宅院顿时化作一片泽国。
“阿萝,千万要坚持住!”林铮的声音从很远传来。阿萝看见她割破手腕,让鲜血流入阵眼。龙族血脉特有的金色血液,遇到星图瞬间汽化,形成金色雾气托起她的身体。第四道雷击中她的肩膀,第五道雷贯穿她的右腿,但她始终维持着结印的姿势。
当第九道雷即将落下时,冰凰小鸟突然振翅飞起。它迎着雷霆张开双翼,羽毛根根竖立如钢针。紫色电弧在它身上炸开绚丽的火花,却未能伤其分毫。相反,小鸟每一次振翅都在削弱雷霆的力量。
“噗!”阿萝喷出一口淤血,双手结出莲花印。星图突然逆转旋转,将九道天雷全部吸入阵眼。大地剧烈震动,地底传来远古巨兽的咆哮。林铮看见阿萝背后的虚影逐渐清晰——那是手持净世白莲的女神像。
黎明破晓时分,乌云散尽。阿萝瘫倒在林铮怀里,看着手中消散的玉简碎片:“结束了吗?”林铮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还没有,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呢……”她指向东方天际,那里浮现出一轮血红色的月亮。
冰凰小鸟落在阿萝肩头,突然开口说出人类的语言:“主人,我能感觉到西南方向有同类的气息。”阿萝眼睛一亮:“走,我们去找其他守护兽。”她摸出贴身收藏的青铜戟残片,上面依稀可见母亲刻下的平安咒文。
晨曦中,二人一鸟踏上新的征程。没人注意到她们离开后,庭院角落的镇魂符悄然燃起青色火焰。火中浮现出紫袍人的虚影,他抚摸着重新凝聚的肉身冷笑:“哼,且让你们多活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