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的空间裂缝，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口，吞噬了那支由千余名“国际勇士”组成的联军。光芒流转间，最后一名士兵的身影也消失在混沌之中，基地外围观礼的各国代表与媒体，还沉浸在“人类携手开拓新纪元”的激动情绪中，掌声与欢呼声经久不息。
唯有云隐宗高层与华夏核心人员，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峻。柳谨更是早已回到云隐宗大殿，悠闲地品着灵茶，仿佛刚才那场“壮行”与他无关。
“师尊，您说他们能带回多少东西？”清虚在一旁伺候着，忍不住好奇问道。他如今穿着柳谨赐下的清宁仙衣，气息愈发缥缈出尘。
柳谨吹了吹茶沫，慢条斯理地道：“能活着回来三分之一，就算他们祖宗积德了。带回来的东西嘛…蚊子腿也是肉，五成过路费，一颗灵石都不能少。”
他话音未落，腰间一枚特制的玉符忽然闪烁起急促的红光。这是连接空间裂缝外围监控阵法的核心符牌。
“哦？这么快就有‘快递’到了？”柳谨眉梢一挑，放下茶杯，神念瞬间沉入玉符。
与此同时，沙漠基地深处，一座由罗经亲自布设、刻画着繁复聚灵与传送阵纹的玉石平台上，光芒猛地一闪，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浓烈的血腥味，几十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踉跄着跌了出来。
为首者正是那五百筑基学员中的一名小头目，名叫杰克，此刻他浑身铠甲破碎，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布满黑紫色的污血和惊恐未定的神色。他身后跟着的三十几人，也个个带伤，神情萎靡，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平台，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地球清新的空气，仿佛刚从地狱爬回人间。
“登记，收缴。”早已等候在此的、由智通亲自带领的云隐宗外围弟子，面无表情地上前。两人负责记录人员信息，其余人则熟练地开始清点这些人带回来的“收获”。
杰克等人死死抱着自己的行囊，眼中充满不舍。一名弟子冷声道：“规矩忘了？五成！还是你们想现在就回去？”
一想到那片昏黄死寂、魔影幢幢的废土，杰克猛地一颤，咬着牙，率先将自己的行囊打开倾倒。其他人见状，也只得忍痛照做。
哗啦啦——
一堆堆沾染着暗红色污迹、灵气驳杂的下品灵石碎片散落出来；几根闪烁着幽光的骨刺；一些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金属残片；还有几株蔫头耷脑、散发着微弱魔气的怪异植物……
东西不多，品相极差，智通的眼睛里精光闪烁，迅速估算着价值。他挥挥手，弟子们上前，严格按照五成比例，毫不客气地将相对完好、价值稍高的那一半划拉走，装入箩筐中。
杰克看着自己拼死带回来的收获被拿走一半，心都在滴血，却敢怒不敢言。
“姓名，所属队伍，遭遇情况，简要汇报。”负责记录的弟子声音平淡无波。
杰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开始描述他们的遭遇：穿过裂缝后，他们落点是一片废弃的宫殿群外围。还没等他们庆幸，就被一群形似鬣狗、浑身骨刺的低阶邪魔——“蚀骨豺”包围。那些邪魔速度极快，獠牙锋利，还能喷吐腐蚀性的魔气。他们这支百人队，一个照面就被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熟悉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被扑倒、撕碎……他们这几十人，是仗着修为较高，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胡乱捡了些附近散落的东西，就仓皇按照预留的坐标逃回了传送点。
“……太可怕了…到处都是废墟…还有那种豺狼…约翰、麦克他们…都死了…”杰克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记录弟子面无表情地记下“遭遇低阶蚀骨豺群，损失惨重，收获低级材料若干”，然后挥挥手：“下去疗伤，等待下次指令。”
杰克等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向临时设立的医疗帐篷，背影凄惨无比。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玉石平台上的光芒此起彼伏地闪烁起来。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有“幸存者”回归，但每一次，带回来的都是更加惨烈的消息和更加稀少的收获。
有的队伍传送进去就掉进了布满空间裂痕的险地，瞬间减员过半；有的遭遇了诡异的阴影灵体，物理攻击几乎无效，被吸干精气而亡；有的则碰上了成群结队的“飞行石像鬼”，空袭之下死伤枕籍；甚至有一支队伍报告，他们远远看到了两支庞大的邪魔部队正在交战，那毁天灭地的景象，让他们肝胆俱裂，根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绕行，捡了点“战场边缘垃圾”就逃了回来。
带回来的资源，大多如同杰克他们一样，是些下品灵石碎片、低阶邪魔材料、破损的武器碎片，偶尔有几块相对完整的中品灵石或属性特殊的矿石，都能让智通眼睛一亮，然后毫不客气地收走五成。
云隐宗大殿侧殿，专门腾出来存放“过路费”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来。虽然品质普遍不高，但架不住数量开始慢慢增加。智通带着几个弟子，每天都在里面忙碌地分门别类，清点入账，脸上笑开了花。
“师尊，这‘过路费’收得，可比我们自己辛苦去捡轻松多了！”清虚看着账目，也不由得感慨。
柳谨嗤笑一声：“这才哪到哪？真正的好东西，都在那些邪魔领主的老巢或者核心战场。就凭这些散兵游勇，能摸到边就不错了。不过…积少成多，也不错。”
他神识扫过那个房间，对目前的“收益”还算满意。这些低阶材料，正好可以用来给新入门的弟子练手，或者投入到“跨界飞舟”的前期基础研究中去。
期间，也有其他国家代表试图抗议收缴比例过高，或者质疑华夏提供的“安全保障”不到位。柳谨直接让智通甩出记录影像——正是联军士兵们出发前热血沸腾、自愿签署风险告知书的画面，以及柳谨“贴心”培训他们识别资源的片段。
“风险自担，收获共享，此乃公平交易。若觉不公，大可不再进入。”柳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各国代表哑口无言。不再进入？眼看着华夏凭借仙界资源日新月异，他们怎么可能甘心退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继续催促、逼迫剩下的士兵们一次次踏入那道死亡裂缝。
于是，塔克拉玛干基地，仿佛变成了一个诡异的流水线。一边是不断被送进去的、满怀希望或麻木绝望的联军士兵，另一边是时不时踉跄逃回、带着微薄收获和惨痛经历的幸存者，以及稳定收取五成“过路费”的云隐宗弟子。
仙界的废土，成为了这支国际联军的血腥炼狱。而地球这一端，柳谨稳坐钓鱼台，看着源源不断的资源流入宗门仓库，心情颇为愉悦。
“炮灰的价值，就在于燃烧自己，照亮他人。”他抿了一口灵茶，悠然想道，“只是不知道，这批炮灰，还能烧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