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那蓬莱县主过去三年与少夫人不合,两人多次在人前争吵,这事都传到京城了。”刘姑姑添油加醋,说的却都是老夫人的心声。
“县主与少夫人不和,只要把那苏瑶是怎么不敬婆母的事如实讲述一遍,县主必然会给老夫人主持公道的。”
崔老夫人眼带得意,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崔百里就算护着苏瑶又如何,他人如今不在,只要县主写一封信送到京中,闹的人尽皆知,朝中自有官员弹劾崔百里,届时他想不休妻都不成。
崔老夫人盘算好了怎么说,这一路都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到了县主府,一眼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了,崔老夫人还特意多看了几眼。
四马驾车,黑色的车厢,绣雉红帘,透着低调的奢华,崔老夫人蹙眉。
这规制是四品以上官员才能有的,县主除了她,还请了别人?
“不是世家培养的,规矩到底是差了些,这也就是会投胎,跟苏瑶也没什么区别。”刘姑姑搀扶着老夫人,顺便当了老夫人的嘴替。
一行人从马车路过,声音全都飘到了车厢里。
赵玉燕板着脸,膝盖上摊着药坊的账本,算着账心里骂着苏扒皮。
苏瑶过来找县主,说是待不了多久,让赵玉燕在外面等她一会,等也不是白等的,药坊的帐要快点拢出来,等苏瑶出来再报给她听。
赵玉燕正骂着苏瑶,苏瑶的名字就飘了进来。
赵玉燕掀开车帘,就看到老夫人一群人的后腚扭进了正门。
“呸,苏瑶也是你们能骂的?”赵玉燕啐了口,她虽看不上苏瑶,但苏瑶也不是什么瘪三都能骂。
赵玉燕眼珠一转,看上了老夫人乘坐的马车了,车夫守着,不好下手啊......
“你过来!”赵玉燕喊了嗓子,苏瑶的车夫正在跟门房吃茶,听赵玉燕喊他忙跑过来。
赵玉燕对他低语几句,让他把老夫人的车夫引开。
趁着四下无人,赵玉燕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
这包“臭臭粉”是她从药坊拿的,本来是想用在苏瑶身上的,可既然有更讨厌的人出现了.....那就请笑纳吧。
老夫人进了县主府,心里一边嘲笑这里装修的不地道,不如京城那些世家贵族讲究,一边盘算着见了县主面,如何“揭穿”苏瑶不敬婆母,丫环通传,老夫人迈步进了屋,刚进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阿雪,你府里的茶就是好吃。”
“???”这声音——崔老夫人老躯一震,苏瑶?!
蓬莱县主身侧坐着个女子,两人几乎是腿抵腿的靠在一起,正说笑着。
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
崔老夫人惊得连心里腹诽县主没规矩都顾不得了,因为坐在县主身边跟县主举止亲密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像苏瑶了。
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跟她记忆里讨人厌的苏瑶一模一样,就连眼睛都很像。
只是这女子戴了半边的面纱,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看不清她的全脸。
“老身见过县主。”崔老夫人压下心底困惑,领着人拜见蓬莱县主。
“崔老夫人,好久不见——咦!”县主捂嘴,故作惊讶,转头对那个蒙着半边脸的女人说道,“你瞅这老夫人,是不是比之前老了许多?”
“......”崔老夫人尬在原地,这话她怎么接?
“看着是比之前多了许多的风霜气,眼角眉梢的倦意都遮不住了。”蒙面女子扫了眼崔老夫人身后的刘姑姑,“就连老夫人的掌事姑姑都老得掉了牙,岁月催人老啊。”
“!!!”刘姑姑气还不敢回,她这牙是被人打掉的,打掉的!
“呀,你看我这嘴,光顾着跟姐妹聊天——老夫人,您该不会生我的气吧?我们姐妹情同手足,说笑惯了。”
“县主贵人贵语,能博县主一笑是老身的福气——这位是?”崔老夫人看向蒙面女子。
“她呀,是我的好姐妹,美玉。”县主抓起女人的手拍了拍。
蒙面女的视线跟崔老夫人对在一起,那种熟悉的窒息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崔老夫人马上就能断定。
这个蒙着面的女子,就是她那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不孝,世家大族出了名的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女,苏瑶!
不仅崔老夫人认出来了,刘姑姑以及几个婆子也都认出来了。
声音这么像也就罢了,头上还戴着对非常难看的花树钗。
那是崔百里给苏瑶定做的钗,独一份,不会错!当初老夫人想要这几颗宝石,崔百里说让狗叼走了找不到了,扭头苏瑶就多了个一对很有辨识度的钗。
县主似乎很满意眼下这鸦雀无声尴尬对视的氛围,命丫环上茶果,转头跟“美玉”自顾自的聊起来,也不顾坐在下面的崔老夫人。
“老夫人,她分明是——”刘姑姑压低声音在崔老夫人耳畔低语。
“闭嘴,县主说她是谁就是谁!”老夫人的计划被打乱,之前想好的说辞都不能用了。
“娘!我在后院发现了——”小满蹦跶着跑过来,看到老太太,马上按住脸上的狐狸面具,欲盖弥彰,“哪来的老奶奶,好面善!”
“他分明是——”刘姑姑指着小满,戴面具有什么用,眼熟你!
就小小少爷那个肥成球的身材,怕是很难找同款吧?
“这是美玉的儿子,大亏,大亏啊,见过老夫人。”县主笑呵呵冲小满招手。
胖狐狸对老太太作了个揖。
“长得可真像我那不争气的孙儿。”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拿她当傻子耍呢?
化名美玉,这不就瑶的意思吗?!
小满......大亏,跟她对对子呢?!
这可恶的商贾之女,装都不装了!
“大亏像你孙儿,那可巧呢,是吧,大亏?”县主捏小满胖脸,胖狐狸扭头,大亏,好难听的名字。
“对了,老夫人,你来全州,可曾见到我的好姐妹,苏瑶啊?”县主喊苏瑶名字时,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苏瑶,苏瑶回了她柔情一眼。
“老身听闻她病着,得了痘疮,不敢见她,恐病气过给县主。”
最后几个字都咬牙切齿了,偏又不能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