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打在纸上，映出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南宫雪把笔放下，看了眼时间。电脑右下角显示21:47。她没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数节奏。
合作已经成立，现在不是想退的时候。
她拉开抽屉，取出那份折好的纸，上面写着“合作开启日，定为下周五九点整”。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压在笔记本底下，像定下一个锚点。
接下来的事，得一步步来。
她打开隐藏文件夹，调出仙学院的三维结构图。屏幕上的建筑模型被拆解成不同层级，红、黄、蓝三种颜色标注着关键区域。这是她花了半个月时间，靠着破解权限和零散情报拼出来的图。
灵气主阵眼在地下三层，有双层防护结界。强攻肯定不行，动静太大，赵昊那边反应快得很。但她也不打算硬碰硬，这地方只是目标之一，不是必须拿下。
学员宿舍区监控密集，但晚上十一点后值守松懈，巡逻路线固定，每小时一次，每次间隔三分钟。这个空档够做点事。
最让她在意的是赵昊办公室的通风管道。这条通道连接能源中枢，是唯一没被加密巡检的物理路径。只要能进去，就能绕开大部分防线。
她在纸上画了三条线，分别标上123。
1是首要任务：获取学员修炼数据流。这些数据藏着系统的运行逻辑，天魔阁要的也是这个。拿到手，不仅能换资源，还能反向推演赵昊的底牌。
2是制造混乱：破坏灵气稳定器。那东西一停，整个学院的能量网就得瘫痪十分钟。别小看这十分钟，足够她完成撤离。
3是附加选项：如果前面都顺利，就顺手在主控终端植入干扰程序。不求彻底瘫痪，只要能让系统延迟响应就行。
计划分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她亲自带队潜入。用文化考察员的身份残留权限进外围，不会引起警报。
第二阶段，远程激活屏蔽装置。天魔阁提供的设备能切断监控回路十分钟，刚好覆盖行动窗口。这期间所有录像都会变成乱码，没人看得清发生了什么。
第三阶段，分兵两路。一组人去引开守卫注意力，另一组直奔数据中心。她不指望全员配合默契，只要有人拖住洛璃或者唐果就行。那两个丫头虽然厉害，但脑子容易热，一急就会漏破绽。
第四阶段，全员撤离。接应点设在山体西侧废弃矿道口，那里信号盲区大，追兵很难定位。走之前还得销毁痕迹，U盘里的操作日志必须清干净。
她把每个环节过了一遍，又开始想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要是触发警报怎么办？
她早就准备了备用路线。排污管道可以通到山外，虽然臭了点，但安全系数高。以前查资料时发现，学院为了省成本，这条管道没装感应器。
遇到导师反击呢？
麻痹性药剂和声波干扰器都备好了。洛璃动作快，但对高频音波敏感，上次直播时就因为耳机故障差点失控。唐果的言灵术怕干扰场，只要电磁屏蔽到位，她说不出完整句子就没威胁。
最麻烦的是赵昊突然回来。
这个人做事没规律，前一秒还在吃泡面，下一秒就能召唤个神兽出来遛弯。真碰上了，只能中止任务，全员隐匿待命。好在她知道他最近忙着搞什么“跨位面招师”，大概率不会在学院待太久。
她翻到新一页，写下最后一句话：不求全歼，只求重创其根基。
写完她停了几秒，然后把笔扔在桌上。
这局不能输。
她起身走到墙边，掀开一幅旧挂历，后面是一块金属板。拧开螺丝，抽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黑色U盘。她拿起来看了看，插进电脑。
文件加载出来，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赵昊正站在讲台上说话，背景是学院大厅。他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一边喝一边比划，看起来挺随意。
她关掉视频，把U盘拔下来，用锡纸包好，塞进内衣夹层。这东西不能离身，也不能存电子设备里。
做完这些，她坐回椅子上，打开另一个文档。
标题是“行动计划”。
下面列着详细的步骤和时间节点：
08:00 前往学院外围，确认身份权限可用；
08:30 接收屏蔽装置启动信号；
08:45 第一小组进入宿舍区，制造小规模骚乱；
09:00 主力组通过通风管道接近数据中心；
09:15 完成数据提取，启动干扰程序；
09:25 撤离至接应点，销毁所有痕迹。
她看了一遍，觉得时间卡得太紧。
于是把08:30改成08:40，给信号同步留出缓冲。又在09:15后面加了一句：若遇突发情况，立即启用b方案。
b方案就是走排污管道，虽然难闻，但稳妥。
她合上电脑，站起身活动肩膀。脖子有点僵，可能是坐太久。她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半放下，没再回到桌前。
窗外开始下雨。
雨点打在玻璃上，声音不大。她看了眼外面，街道上的路灯亮着，湿漉漉的地砖反射出昏黄的光。一辆网约车驶过，溅起一点水花。
她没拉窗帘。
这种老城区的房子，没人注意谁家亮着灯。反而遮得太严实，容易惹怀疑。
她回到桌前，把所有纸质资料收进文件夹，锁进抽屉。然后依次关闭信号屏蔽器、拔掉路由器电源、取出硬盘封存。
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
门锁完好，窗缝贴的感应条也没断。这屋子她布置过，只要有人进来，地板会有轻微震动，连在手机上的报警器会立刻响。但现在手机没电，她故意的——省得半夜被误触吵醒。
她坐在黑暗里，没开灯。
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行动计划文档界面。光标在最后一行闪烁。
她盯着那行字：“不求全歼，只求重创其根基。”
手指慢慢滑动鼠标，把文档保存。
然后点了“打印”。
打印机在角落嗡嗡响起来，一张纸缓缓吐出。
她走过去拿起来，吹了下墨迹，折好塞进外套内袋。
过几天，这份计划就要变成现实。
她不知道天魔阁到底有多强，也不知道那些异能者靠不靠谱。但她知道一点——
她不能再等了。
赵昊越来越强，学院扩张的速度超乎想象。再拖下去，她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她走到床边坐下，脱掉外套挂在椅背上。屋里很安静，只有打印机还在散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闭上眼，脑子里把整个流程又过了一遍。
身份验证、信号屏蔽、分兵行动、数据提取、撤离路线……
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错。
错一步，就是死局。
她睁开眼，看了眼窗外。
雨下得大了些，街上的车少了。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把台灯关了。
黑暗瞬间吞没了房间。
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映出她半张脸的轮廓。
她没动，就那样站着。
直到屏幕自动进入休眠，房间彻底黑下来。
她的手搭在桌角，指尖碰到一张纸。
是刚才打印出来的计划书。
她把它拿出来，捏在手里。
然后轻轻撕开一道口子。
不是要毁掉它，只是确认——
纸够厚，不容易破。
适合藏进袖子里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