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赵昊就被床板底下传来的震动吵醒。孙大雷正用膝盖顶他床沿，嘴里嚷着：“新来的！别装死，晨课要迟到了！迟到一次扣半贡献点，你那破卫衣可不值这个价。”
赵昊翻了个身，眯眼看了眼窗外。阳光斜切进屋，照在对面墙上那块歪歪扭扭钉着的木牌上——“丙组·杂役·赵玄”。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铁牌温热，像是贴身揣了块暖石。
“这就开始了？”他嘟囔着爬起来，套上那件印着大字的卫衣，顺手把裤脚往上提了提，“装孙子的日子。”
演武场设在山腰一片平地上，地面夯得结实，边缘立着几根粗木桩，上面挂着破旧的沙袋。丙组弟子陆陆续续到场，三三两两扎堆站着，有的打哈欠，有的揉腿，一看就是常年缺觉的苦力配置。
赵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定，学着旁边人那样盘腿坐下，双手虚抱于腹前。丹田里那股热流还在，但比昨天更听话了些。他按《引气诀》的路线试着引了一下，气感顺着经脉走了一圈，没卡壳。
“行啊，系统给的知识包不是诈骗。”他心里嘀咕。
负责带队的是个干瘦老头，背着手来回踱步，眼神像扫地机器人似的从每个人脸上刮过。等人都到齐了，他清了清嗓子：“今日加练‘凝息三式’，动作慢一点没关系，关键是气路通畅。谁要是瞎蹦跶，回头摔断腿别怪我没提醒。”
众人应了一声，稀稀拉拉地开始比划。赵昊一边跟着做，一边偷偷观察四周。动作标准的没几个，大多是在糊弄。他故意放慢节奏，灵气只运转到七成，额头上还挤出点汗，显得很吃力。
一炷香后，晨课结束。老头甩了甩袖子走了，剩下的人四散开去。赵昊凑到孙大雷身边，擦了把汗：“这玩意儿真能修出神通？我咋感觉跟广场舞差不多？”
孙大雷嘿嘿一笑：“你以为呢？咱们外门的功法都是阉割版，连入门都算不上。听说内门弟子练的才是真东西，一个眼神能让人跪下磕头。”
“那你见过吗？”
“见个屁。”孙大雷摇头，“不过我听厨房李婶说，前阵子有个女弟子拿了毒蛇当宠物养，喂它喝灵泉水，结果那蛇半夜自己游进药房，把一整坛‘醉心草’给啃了。”
赵昊耳朵一竖：“女弟子？长啥样？”
“不知道，内门的，神神秘秘的。”孙大雷耸肩，“去年有个采药童子中了‘腐骨藤’，脸都绿了，是她随手用法宝救回来的。”
赵昊心里咯噔一下。用法宝救人……这不就是碧瑶的路子？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听着挺厉害啊，这种人不得天天被长老供着？”
“供个鬼。”孙大雷撇嘴，“内门竞争狠得很，听说她背景也不硬，全靠本事混出来的。不过嘛……”他压低声音，“有人传她跟某个长老关系不清不楚，才保得住位置。”
赵昊笑了笑没接话。线索拼上了第一块。
接下来的任务是清扫药园。赵昊主动去执事堂登记，领了把竹扫帚和一块布条编的袖套。药园在东侧坡地，围了竹篱，门口挂了个木牌，写着“非请勿入”。
进去后才发现，这地方比想象中热闹。七八个弟子分散在各处，有的除草，有的浇水，还有个老道士模样的人在检查药株根系。
赵昊挑了片落叶多的区域开始扫，动作不急不缓。扫到一处药架旁时，听见两个弟子在小声聊天。
“你说那位师姐，最近怎么总往库房跑？”
“还不是为了‘寒髓散’？听说那药方只有她会配，但药材难找，得亲自盯着。”
“她胆子也太大了，上次调配‘蚀魂粉’差点炸炉，要不是反应快，整个药园都得报废。”
赵昊假装低头扫地，耳朵却竖得笔直。
“但她救的人也不少吧？那个中毒的小孩，要不是她及时发现，早就没命了。”
“那是运气好。”另一个嗤笑，“再说了，谁让她自己养蛇？蛇咬了人，她不得负责？”
赵昊扫完一片，直起腰活动了下肩膀。看来这位“师姐”在药园风评两极，但确实在用毒方面有独到之处。
中午回宿舍吃饭时，他脑子里还在转悠这些信息。孙大雷啃着馒头问他：“你今天咋老往药园凑？不会是对哪个师姐动心了吧？”
“哪能。”赵昊咧嘴，“我是觉得，会用毒的人脑子肯定灵活，说不定哪天能教我几招防身术。”
“得了吧。”孙大雷翻白眼，“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攒够十贡献点换件正经衣服吧。你这身，看着像被雷劈过的流浪汉。”
下午轮到赵昊去膳堂帮工。洗菜、切菜、端盘子，一套流程下来累得够呛。晚饭后回到宿舍，林平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本册子。
“赵玄？”他看了眼赵昊，“明天巡山轮到你了，戌时三刻在南门集合。”
“明白。”赵昊点头，“辛苦林师兄跑一趟。”
林平没走，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你今天晨课表现还行，没出岔子。”
“还好吧，就是怕跟不上丢人。”
“其实……”林平顿了顿，“外门大多数人也就是混日子。真正想修行的，早就想办法进内门了。”
赵昊顺势问：“那你觉得，一个人起点低，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林平一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儿大伙讨论‘引气快慢决定未来’，我说我觉得不一定。就像开店，头一个月爆火的未必活得久，关键是稳住节奏，长期运营。”
林平笑了：“你还真敢比。不过……这话有点道理。”
“我觉得修仙也一样。”赵昊继续道，“灵气再多，心乱了也容易走火入魔。还不如先把心态调好，每天进步一点点，比猛冲一阵然后躺平强。”
林平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点头：“你这想法，跟我们以前一个内门师兄说的很像。那人后来闭关三年，出来直接突破金丹。”
赵昊心里一喜，面上却淡定：“我就随口一说。”
“行了。”林平站起身，“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可以帮你留意点消息。比如哪些任务容易出彩，或者哪个管事实说话好使。”
“那感情好。”赵昊笑着拱手，“以后请你喝灵茶。”
林平摆摆手走了。孙大雷从床上探出头：“哇哦，你这是搭上线了？林平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居然肯帮你？”
“可能我太真诚了。”赵昊躺倒在床上，望着屋顶的裂缝，“也可能……我说的话太像老板画饼了。”
夜里，宿舍安静下来。孙大雷打着呼噜，赵昊却睁着眼睛，手指轻轻敲着床板。
会用毒……救过人……在药园有争议但不可替代……再加上系统之前提示的“女主危机”，基本能确定目标就在内门，而且处境不算太平。
他低声自语：“碧瑶，你到底摊上啥事了？”
正想着，窗外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不是脚步声，也不是风刮树枝，更像是什么东西轻轻落在瓦片上，带着一点滑腻的触感。
赵昊猛地坐起，看向窗户。
窗纸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细长，弯曲，像蛇尾，又像某种藤蔓，正缓缓从屋顶滑向屋檐。
他屏住呼吸，慢慢掀开被子，手悄悄摸向枕下的铁牌。
那影子停了几秒，忽然一扭，消失在黑暗里。
赵昊坐在床沿，指尖还贴着铁牌，温度比平时高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