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站在桥头,锄头还搭在肩上,目光跟着那道青影远去。他没急着走,也没再低头假装干活,就这么杵在原地,像是刚完成一场重要演出的主播,正等着弹幕刷屏。
刚才那几句话,是他昨晚窝在宿舍里翻了十几条短视频现学现卖的。现在看来,好像被她听到了。
她笑了——哪怕只是嘴角抽了一下,眼尾都没动,但赵昊敢打包票,那是笑,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是听到段子后忍不住的那种笑。
“成了。”他心里默念,“这波血赚。”
他悄悄抬手比了个耶,又迅速收回来塞进裤兜,生怕被哪个路过的执事看见,当场以“行为轻浮”为由罚去挑三天灵泉水。
风从竹林那边吹过来,带着点湿气和草木味,拂过他的后颈。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耳朵——还好,系统界面还在,角落里静静悬浮着任务提示:【女主心动值+5%,当前进度:5\/100】。
“才加百分之五?”他撇嘴,“我都把压箱底的直播话术掏出来了,好歹给个八块八红包奖励吧。”
话音刚落,眼前光屏一闪:【位面信用点+3,评价:土味情话初见成效】。
“行吧,聊胜于无。”他嘀咕着,扛起锄头准备撤。
可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铃响。
他猛地回头。
碧瑶已经走到小径拐角,裙摆被风吹起一角,左手腕上的青铜铃铛晃了晃,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叮”。
然后她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像在等什么。
赵昊愣了半秒,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机会!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不敢再近。这年头修仙界的美人脾气都邪门得很,前一秒还能冲你笑,下一秒就能把你扔进炼丹炉当柴烧。
“那个……仙子!”他清了清嗓子,“刚才我说的话,要是冒犯到您,您就当我放了个屁,随风散了。”
碧瑶终于转过身来,眉梢微挑:“你说我该去直播?”
“啊?”赵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哦!对对对!就……咱们这儿虽然不兴这个,但如果放在我们那边的世界,您这种级别的,随便开个直播间,打赏特效都能把山门炸塌。”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不像之前那样拒人千里:“你们那边……很热闹?”
“热闹!”赵昊立马来了精神,“白天卖货,晚上整活儿,凌晨三点还有人在跳操带货。粉丝叫‘家人们’,主播喊‘宝宝们’,一句话能说三十遍都不带重样。最离谱的是有人靠教人叠被子成了顶流,一个月赚的灵石……哦不是,金币,比我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碧瑶轻轻摇头,声音依旧冷,语气却松了些:“荒唐。”
“确实荒唐。”赵昊点头,“但您别说,那种荒唐里头,反而让人觉得……踏实。人人都有事做,有话说,有热闹凑。不像这儿,走路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了哪位前辈闭关。”
他说完,自己先笑了。
碧瑶没笑,可眼角微微舒展,像是听到了什么久违的东西。
她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问:“你为何每日都在此处?”
“除草啊。”赵昊指了指肩上的锄头,“执事堂派的活,我不来谁来?”
“昨日你在桥边嚼叶子。”她淡淡道,“今日又在这儿瞎咧咧。杂役不会如此清闲。”
赵昊心里咯噔一下。
被盯上了?
他干笑两声:“嗨,主要是……我觉得这园子里的花草挺有意思。尤其是那丛月华草,长得跟别人家孩子似的,得天天哄着。”
“哄它?”碧瑶眉头微动。
“对啊。”赵昊一本正经,“植物也是有情绪的。你看它叶子蔫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开花慢了,说不定是缺爱。我昨天还偷偷给它讲了个睡前故事,讲的是一个仙子和一把破锄头的爱情悲剧。”
碧瑶愣住。
“结果今早我来看,根部旁边冒出个小芽。”他越说越认真,“要我说,这就是情感共鸣。”
她终于忍不住,唇角一扬,低声道:“胡言乱语。”
“可您笑了。”赵昊眼睛一亮,“刚才那一瞬,您嘴角动了。系统都说这算有效互动。”
“什么系统?”她皱眉。
“呃……我是说,连风都知道您笑了。”赵昊赶紧补救,“不信您看,铃铛都响了。”
话音未落,一阵风掠过,那只青铜铃果然轻轻颤了一下,发出细微声响。
两人同时静了静。
碧瑶垂眸看了看手腕,又抬头看他:“你很会说话。”
“不会说话怎么混江湖。”赵昊挠头,“我以前干直播那会儿,一分钟要说两百个字,还得让观众觉得我真诚。现在嘛,也就剩下这张嘴还能撑撑场面。”
她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比先前柔和许多。
赵昊忽然觉得有点紧张。这不是面对反派大佬时的怂,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直播间突然涌进来一万个榜一大哥,全都盯着你等你开口。
“那个……”他咽了下口水,“如果您不嫌弃,下次我可以给您也讲个故事?就当……交个朋友?”
碧瑶沉默片刻,轻轻摇头:“不必。”
赵昊心一沉。
可她紧接着又说:“若真有空,不如帮我看看这株紫灵花。它已枯半月,药堂无人能解。”
“您是说那盆半死不活的?”赵昊瞪眼,“这简单!缺阳光、少陪伴、没人夸它好看,典型的‘抑郁型植株’。治法就一个——每天对着它说三遍‘你是最美的’,坚持七天,保准开花。”
碧瑶看着他,眼神复杂:“你就这般敷衍?”
“谁敷衍了?”赵昊不服,“科学依据!我们公司楼下那盆绿萝,前任主管天天骂它‘废物’,结果一年没长一片新叶。后来换了新人,天天喊它‘小宝贝’,三个月疯长得差点把空调缠住。”
碧瑶抿了抿唇,终究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不是嗤笑,也不是冷笑,是实实在在的笑声,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却让赵昊心跳快了一拍。
“你真是个怪人。”她说。
“怪人才活得久。”赵昊咧嘴,“太正经的,早就入土了。”
她没反驳,反而转身走向那株紫灵花,蹲下身,指尖轻抚叶片。
赵昊赶紧凑过去,装模作样地观察起来。
“您瞧,叶脉发暗,边缘卷曲,明显是长期缺乏正向反馈。”他煞有其事地分析,“建议立刻启动‘情感唤醒计划’:第一,每天早晚各一次真情告白;第二,播放轻松音乐;第三,最好能让主人亲手浇水,象征性地就行。”
碧瑶听着,竟真的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赵昊一愣:“您还真信?”
“不信你,难道信那些只会背药典的老学究?”她侧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少见的笑意,“明日此时,我想听新的故事。”
说完,她起身离去,裙摆轻摆,铃声渐远。
赵昊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卧槽?约到了?!”
他一把抓住锄头杆,差点想原地转圈,最后硬生生憋住,只敢在心里狂吼:【系统爸爸牛批!这波直接起飞!】
他低头看向那株紫灵花,伸手指了指:“听见没?你主人让我明天再来!你也要争气点,别到时候我来讲故事的时候你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风穿过花园,卷起一片落叶,啪地贴在他脸上。
赵昊伸手扯下来,看了一眼,随手一抛。
落叶飘到半空,忽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住,缓缓落在那株紫灵花的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