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站在宜阳城楼之上,指尖摩挲着新铸的青铜剑柄。城下,秦武王派来的使者还在叫嚣,唾沫星子溅在护城河边的青石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周天子,我家大王说了,只要你肯归顺秦国,献上九鼎,保你一世荣华!否则,三日之后,秦军便踏平宜阳!”
姬延没理会那使者,目光落在城楼另一侧的史厌身上。史厌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里是刚改良好的连弩机括,他抬头朝姬延咧嘴一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陛下,成了!这连弩能连射五箭,射程比之前又远了半丈,机括还加了防滑纹,雨天也能用!”
“试一箭看看。”姬延淡淡吩咐。
史厌立刻将连弩架在垛口,瞄准城外三百步处的靶心。只听“咻咻咻”几声脆响,五支箭簇几乎同时钉在靶心,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城下的秦使正骂得兴起,冷不防听到这连珠箭声,吓得一个趔趄,回头看见那靶心密密麻麻的箭簇,脸都白了。
姬延这才慢悠悠地低头看向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下:“回去告诉你家大王,想要九鼎?先问问我手里的连弩答不答应。”
他扬手,史厌心领神会,将连弩对准秦使身后的旗杆。又是一阵箭雨,旗杆应声而断,秦国的狼旗“啪”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秦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马车轱辘都没摆正就仓皇逃窜,引得城楼上的周军一阵哄笑。
“陛下这招够狠!”赵二摸着后脑勺笑,“保管那秦武王得吓破胆!”
姬延没笑,他盯着秦军撤退的方向,眉头微蹙:“秦武王没这么容易放弃。史厌,让工匠营再加紧赶制二十具连弩,亲卫营全员换上新甲,今夜轮值加倍。”
史厌收敛了笑意,正色点头:“明白!”
果然,入夜后,宜阳城外就有了动静。姬延趴在城楼的箭窗后,借着月光看清了秦军的动向——他们没敢直接攻城,而是在城外三里处扎了营,篝火连绵,像条蛰伏的长蛇。
“陛下,秦军这是想耗着?”赵二压低声音问,手里的强弩已上弦。
“是想等咱们粮尽。”姬延眼神锐利,“秦武王知道咱们刚拿下宜阳,粮草肯定不多。”他转头对史厌道,“去把那几个秦国降兵叫来。”
片刻后,白天被俘虏的几个秦兵被带到城楼。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姬延看着他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吗?”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秦兵颤声道:“陛、陛下仁慈……”
“我仁慈?”姬延笑了笑,“我是想给你们条活路。回去告诉秦营里的弟兄,谁要是愿意过来,我周军一律善待,粮草管够。要是还想跟着秦武王卖命,等城破了,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让史厌给那几个秦兵塞了些干粮,放他们出了城。
赵二不解:“陛下,放他们回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就是要打草惊蛇。”姬延目光沉沉,“秦军里本就有不少人不愿卖命,咱们给他们指条活路,看看秦武王还能不能稳得住军心。”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就有秦兵偷偷摸到城下,低声喊着要投降。姬延让人打开侧门,把他们放了进来。为首的秦兵一进门就“噗通”跪下:“陛下!秦武王太不是东西了!他为了逼咱们攻城,连伤兵的粮草都克扣,弟兄们早就受够了!”
姬延扶起他:“起来说话。秦军现在有多少人?粮草够撑几天?”
“回陛下,秦军约莫有五千人,粮草最多够撑三天!”那秦兵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而且不少人都想逃,就是怕被秦武王抓住砍头!”
姬延心里有了数,他对史厌道:“看来不用等三天了。你带五十亲卫,换上秦军甲胄,混进秦营,就说宜阳城破,引他们来追。”
史厌眼睛一亮:“陛下是想设埋伏?”
“对。”姬延在沙盘上划出路线,“带他们往西边的峡谷走,那里两侧是悬崖,正好用连弩堵他们。”
史厌领命,很快就带着人出发了。姬延站在城楼,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又对赵二道:“你带两百人,从东门绕后,等秦军进了峡谷,就抄他们的后路,把粮草营端了。”
“得嘞!”赵二兴冲冲地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姬延靠在箭窗上,看着城外的秦营。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几分冷冽。他想起前世在特种部队的日子,那时也常像这样,在夜色里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不同的是,现在他守护的,是一个王朝的希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城外传来喊杀声,史厌带着人往西边跑,身后跟着黑压压的秦军。秦武王果然中计,亲自带兵追了出来。
等秦军大半进了峡谷,姬延举起火把,城楼上的周军立刻会意,将火把扔了下去——那是给峡谷两侧埋伏的信号。
只听“咻咻”声不绝于耳,连弩箭像雨点般从悬崖上射下,秦军瞬间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秦武王这才知道中了计,想退已经来不及了。
赵二带着人从后路杀出,直奔秦军粮草营,很快就传来粮草被烧的消息。
峡谷里的秦军没了退路,又没了粮草,军心大乱,纷纷扔下武器投降。秦武王骑着马左冲右突,想杀出去,却被史厌拦住。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史厌故意卖了个破绽,引秦武王靠近悬崖边,然后猛地抽出腰间短刀,挑落了他的佩剑。
秦武王摔下马来,看着漫山遍野的周军,终于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姬延赶到峡谷时,战斗已经结束。他看着被押上来的秦武王,淡淡道:“你输了。”
秦武王抬起头,眼里满是不甘:“我怎么会输给你?你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
“我是谁不重要。”姬延打断他,“重要的是,民心不在你那边。你苛待士兵,好大喜功,就算没有我,也迟早会败。”
他转身对投降的秦兵道:“愿意留下的,编入周军,不愿留的,发路费回家。”
秦兵们欢呼起来,纷纷跪地谢恩。
史厌走过来,手里捧着从秦武王身上搜出的兵符,笑道:“陛下,这下宜阳算是彻底安稳了。”
姬延点点头,目光望向东方的天空。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还有很多,但他不怕。
因为他身后,有愿意追随他的弟兄,有改良的强弩,更有那颗从未熄灭的、想要重塑周室荣光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