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秋雨裹着桂香,陈启立在老城区的青瓦巷口,望着门楣上孟氏旧宅的斑驳匾额。他腰间的斩魂刀鞘泛着冷光,刀身上的四枚信物印记——摸金蝉翼、发丘星纹、搬山地脉、卸岭守生,正随着雨丝微微发烫。
这宅子......苏离的发间星纹簪突然泛起幽绿微光,簪尖轻触青石板上的青苔,地下有活气。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是阴火,是地脉里翻涌的血气。
罗烈扛着玄铁巨斧从巷口转出来,斧刃上还沾着晨露。他鼻尖动了动,喉结滚动:是血。他蹲下身,用斧尖挑起块碎砖,砖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新鲜的,像刚流出来的。
杨少白从怀中掏出三张雷符,手指在符纸上快速游走。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泛起波纹,三枚铜钱自动跳出,排成位。艮位有尸傀,坎位藏血咒。他抬头看向陈启,这宅子是座凶宅,埋过活人。
陈启将斩魂刀往地上一插,刀鞘上的四枚信物印记微微发亮。他抬头望向宅门上方,那里立着尊半人高的石兽,兽首被岁月磨去了半张脸,仅剩的一只眼睛却泛着幽蓝,像活物般盯着他们。李道长说,这宅子是北宋风水师孟伯谦的私邸。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但民间传闻,孟伯谦当年为官时,曾用活人血祭镇压过龙渊煞
罗烈握紧玄铁巨斧,率先推开朽烂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啸,惊飞了檐角的乌鸦。院内的石榴树结着青果,枝桠上却挂着几缕残破的红绸——像是有人用红绳将活人吊在树上,风干后留下的痕迹。
小心脚下。杨少白突然停步,他怀中的星核碎片发出幽蓝光芒,这里有流沙机关。话音未落,前方的青砖突然塌陷。罗烈反应极快,玄铁巨斧插进两侧墙缝,将下滑的身体稳住。苏离则甩出星纹簪,簪尖的银芒在沙地上划出蛛网般的纹路,暂时止住了流沙的蔓延。
艮位尸傀,坎位血咒。杨少白快速掐诀,陈爷,用斩魂刀劈开坎位的照壁!
陈启应声挥刀,刀芒如电,将右侧照壁劈出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的不是沙,而是浑浊的黑水——水面浮着半具青铜棺,棺盖上刻着扭曲的龙纹,龙目位置嵌着两颗幽蓝的夜明珠。
是......龙渊棺!苏离的声音发紧,发丘秘典里说,龙渊棺是用活人血祭养的,棺中养着地脉里的怨魂。
话音未落,黑水突然翻涌。青铜棺的棺盖一声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骸骨——那骸骨穿着北宋官员的?头,肋骨间插着七根青铜钉,钉子上缠着血红色的咒文。更骇人的是,骸骨的双手捧着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层黑雾,正对着四人缓缓转动。
是......照魂镜!杨少白的声音发颤。他怀中的星核碎片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我在星轨里见过这面镜子!前日在星殒祭台,就是它照出了邪后的残魂!
罗烈猛然抬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他右臂上的守生纹突然泛起金光,与青铜镜的镜面产生共鸣。它在看我们。他低声道,镜子里......有东西。
苏离的星纹簪突然地裂开一道缝隙。她捂住额头,幻象如潮水般涌来:血色月光下,十二名穿着?头的官员跪在河滩上,他们的咽喉插着青铜钉,钉子上缠着血红色的咒文。是......是孟伯谦的锁魂局她的声音发颤,他用十二名官员的命养龙渊煞,煞死了,怨魂就附在镜子里......
够了!罗烈大喝一声,玄铁巨斧横扫而出,斧刃劈碎第一具石俑的头颅。但石俑并未倒下,反而从胸腔里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臂,指甲如刀,抓向罗烈的脖颈!
老罗!苏离尖叫着扑过去,星纹簪的银芒缠上石俑的手臂。她的指尖按在罗烈脉搏上,能感觉到那紊乱的脉搏里藏着微弱的清明,用你的血脉!四门血脉能克制这些邪物!
罗烈猛然醒悟。他仰头怒吼,玄铁巨斧重重砸向地面。地面震动间,他体内的四门血脉沸腾如潮,一股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迸发,将石俑的手臂灼烧得滋滋作响。
罗烈趁机扯着苏离后退,杨少白则抛出雷符,将剩余的石俑逼退。
黑水中央的青铜棺突然剧烈晃动。棺盖完全裂开,露出里面完整的骸骨——那骸骨的脊椎骨竟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黑雾。骸骨缓缓抬起手,指尖指向四人的方向,喉间发出沙哑的低吟:血......钥......
血钥?陈启皱眉,是说我们的血脉?
话音未落,黑水突然掀起巨浪。一具穿着青衫的尸体从浪中浮起,尸体胸前挂着块玉牌,刻着二字。陈启瞳孔骤缩——那是摸金派的信物!
摸金校尉的尸......杨少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那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泛着幽蓝的光,四门传人......血钥在此......
小心!苏离甩出星纹簪,簪尖的银芒刺穿了尸体的眉心。尸体发出尖啸,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却在消散前留下了一句话:龙渊......下......
下什么?罗烈追问,但尸体已彻底消散。
陈启蹲下身,用斩魂刀挑起水面的涟漪。刀身突然泛起暗金色的光芒,与水底的某物产生共鸣。下面有东西。他沉声道,四门祖师留下的。
苏离的星纹簪突然自动飞起,悬停在黑水上方。簪尖的银芒如雨丝般落下,渗入水中。水面泛起金色的波纹,逐渐浮现出一座水下石室的轮廓——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棺盖上刻着四门同渊四个古字。
是......传承棺!杨少白的声音发颤,我在《搬山秘录》里见过!四门祖师用它来存放血脉秘典,只有四门同脉者才能打开!
罗烈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的金光与水下石室的青铜棺产生共鸣。我能感觉到。他轻声道,祖师在等我。
陈启握住罗烈的肩膀,目光灼灼:老罗,这是我们的机会。他指了指水下的石室,四门的传承,就在里面。
罗烈深吸一口气,玄铁巨斧在掌心转了个花。他纵身跃入黑水,水面炸开巨大的水花。苏离、杨少白、陈启紧随其后,四人如游鱼般潜入水下。
水下石室的穹顶镶嵌着夜明珠,将四周照得通明。中央的青铜棺静静漂浮,棺身刻满四门血脉的纹路,与罗烈腕间的守生纹、苏离的星纹簪、杨少白的星核碎片、陈启的斩魂刀一一呼应。
四门同契。陈启轻声道,需要我们的血脉同时激活。
四人同时将手按在棺盖上。罗烈的掌心泛起金色光芒,苏离的星纹簪射出银芒,杨少白的指尖跳动着蓝色雷光,陈启的刀鞘上则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
四道光芒交织在一起,青铜棺一声裂开。棺内躺着一卷泛黄的绢帛,绢帛上的字迹虽已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四门合一,镇水安邦八个大字。
这是......杨少白的声音发颤,四门秘典的完整版!
苏离的星纹簪突然发出清鸣,她发间的簪子与绢帛产生共鸣,在半空凝成一幅星图。这星图......她轻声道,是四门祖师的传承之地。
陈启收起绢帛,看向石室角落的暗门:里面还有东西。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两侧摆满了陶罐。罗烈用玄铁巨斧砸开一个陶罐,里面滚出一枚青铜令牌——正是发丘祖师的守界戒。
这是......苏离的声音哽咽,阿娘的守界戒!
杨少白捡起另一枚令牌,是摸金派的寻龙尺。他看向陈启,眼中泛起坚定:看来,其他三门的传人,都葬在这里。
陈启将所有令牌收进怀中,转身看向四人:祖师们用生命守护的,不是仇恨,是传承。他拍了拍罗烈的肩膀,老罗,我们不仅要找到其他传人,还要让四门的血脉,在我们这一代重新合一。
罗烈握紧玄铁巨斧,目光灼灼:走。去下一个墓,找下一个传人。
四人带着传承绢帛和令牌,浮出水面。雨不知何时停了,洛阳城的晚霞透过云层,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罗烈腕间的金芒与苏离的星纹簪、杨少白的星核碎片、陈启的斩魂刀,四道光芒在水面上交织,形成一幅模糊的星图——那是四门祖师的传承之地,也是他们接下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