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深渊里的饕餮
叶澜那句“准备，开始反攻”的话音刚落，三号车间里的空气像是被瞬间点燃的引信，发出“滋滋”的声响。
在座的几位老总，前一秒还沉浸在兄弟“献祭”的悲壮和对未来的恐惧中，下一秒，就被这句话拽进了一个更疯狂的漩涡。
反攻？
拿什么反攻？
屏幕上，那一片绿油油的跌停板，和后面那串长得能当电话号码用的委卖单，像一座无法逾越的珠穆朗玛峰，压得人喘不过气。
“叶……叶先生……”戴眼镜的周总推了推眼镜，镜片都挡不住他眼神里的恍惚，“我们……我们所有的钱，都在这几张卡里了。加起来，大概……四十五亿。”
他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这几乎是他们这群人能掏出来的所有家底，是他们几十年打拼换来的血汗钱，是他们各自公司赖以生存的现金流。
现在，这些钱，要全部交给眼前这个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年轻人，去填那个看起来深不见底的窟窿。
叶澜没有说话，只是从董明德手里拿过一台笔记本电脑，熟练地外接上几个转接器，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复杂的，布满了代码和数据流的界面。那是“绝世庄家系统”的操盘终端。
“转账。”叶澜头也不抬，吐出两个字。
没有人动。
四十五亿。
这已经不是信任的问题了，这是在挑战一个正常人的心理极限。
董明德看着自己那几个老兄弟脸上纠结、恐惧、挣扎的表情，一咬牙，拿起自己的手机，第一个完成了操作。
“我的十二亿，转过去了。”他把手机屏幕亮给众人看，然后看着他们，沉声说，“我跟大炮几十年的兄弟，我都能把他往火坑里推。现在，我还有什么不敢赌的？烂命一条，要么一起上天，要么一起下地狱！”
董明德的表态，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总长叹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也开始操作手机。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一时间，车间里只剩下手机银行提示音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一笔笔巨款，像涓涓细流，汇入了叶澜指定的那个账户。
很快，叶澜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账户入账总额：45亿7321万4888元。】
“零头还挺吉利。”叶澜看着那串数字，嘴角扯了扯，脸上没有丝毫即将掌控一笔足以搅动市场风云的巨款的激动，平静得像是在看今天的菜价。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各位叔伯，坐稳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下。
“表演，开始了。”
……
“教授”的办公室里，气氛已经不能用轻松愉快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场提前举办的庆功派对。
昂贵的香槟已经打开，金丝眼镜的女助理正给他汇报着今天的“战果”。
“Sir，根据我们的模型测算，华远科技的股价，至少还有五个跌停板的空间。他们的内部联盟已经彻底瓦解，董明德抛弃王建军的举动，已经让所有持股的关联方信心崩溃。现在市场上，除了恐慌盘，就是我们的人。”
“教授”晃着杯中的香槟，脸上是胜券在握的优雅笑容。
“那个董明德，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和冷血。为了自保，不惜牺牲伙伴。这样的对手，真是……boring（无聊）。”
他已经懒得再看盘了。在他看来，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只是打扫战场，计算战利品而已。
“让交易员们盯紧点，别让那些散户的零星买单破坏了K线图的美感。”他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是，Sir。”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监控盘口的交易员，突然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咦”。
“怎么了？”女助理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那名交易员揉了揉眼睛，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卖单队列，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好像有几个稍微大一点的买单进来了，几千手，几千手地吃。估计是哪个不开眼的基金想做t，想捡点便宜筹码。”
女助理闻言，不屑地笑了笑：“螳臂当车。不用管他，让他捡。我们有的是货砸给他，正好让他帮我们把价格稳定在跌停板上。”
“教授”也听到了，只是轻哼了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
然而，几分钟后，那名交易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惊慌。
“不对！不对劲！Sir！这……这不是散单！是……是巨量买单！！”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这声惊叫吸引，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巨大的监控屏幕。
只见华远科技的盘口上，原本像铁板一块的跌停板卖单队列，那座由数百万手卖单堆积而成的绿色山峰，底部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紧接着，这个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扩大！
一笔，两笔，三笔……
成百上千笔数额巨大的买单，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红色食人鱼，从深海中猛然窜出，疯狂地撕咬着那座绿色的山峰！
五万手！
十万手！
五十万手！
屏幕上，右侧的成交明细，被一片刺眼的红色瞬间刷屏！那些数字跳动的速度，快到人的眼睛已经完全无法捕捉！
“怎么回事？！钱是哪来的？！”女助理的脸色瞬间变了，优雅荡然无存。
“教授”也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香槟杯都忘了放下，他快步走到屏幕前，死死地盯着那疯狂滚动的数字。
那不是试探，不是捡漏，那是吞噬！
是一种不计成本、不问价格、不留余地的，毁灭性的吞噬！
仿佛在那深不见底的跌停板之下，藏着一只饥饿了千年的饕餮，张开了它深渊般的巨口，要将整个世界都吞下去！
“砸！给我往下砸！”“教授”的瞳孔急剧收缩，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长久以来的高傲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把我们预备队的所有空单，全部砸下去！我不管他是谁，用钱给我活埋了他！”
命令下达，更多的卖单，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企图淹没那片疯狂的红色。
然而，没用！
那些红色的买单，仿佛无穷无尽。你砸下来十万手，它就吃掉二十万手！你砸下来一百万手，它就吞掉两百万手！
那座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绿色山峰，在这只深渊巨兽的啃食下，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崩塌！
三号车间里。
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
那群刚刚交出全部身家的老总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像一群被雷劈傻了的土拨鼠，看着叶澜一个人在键盘上飞舞的双手。
他的手指快得像一道道幻影，每一次敲击，都意味着数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涌入市场。
那不是钱。
那是炮弹。
一发接着一发，轰向敌人的阵地。
周总的心脏病都快犯了，他捂着胸口，看着屏幕上那急剧减少的银行卡余额，感觉自己不是在炒股，而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玩一把定生死的梭哈。
“叶……叶先生……这……这才十分钟……我们……我们已经花掉二十个亿了……”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别慌。”叶澜甚至还有空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周总，你们超市搞促销，买二送一的时候，场面有这么火爆吗？”
周总：“……”
我他妈……
我搞促销是要赚钱，你这是在烧钱啊！
董明德也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但他死死地盯着叶澜的侧脸。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和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突然明白了。
这小子，根本不是在赌，他是在享受！
享受这种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散步的极致快感！
“轰！”
就在这时，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跌停”的-10.00%的数字，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9.98%！
“动了！动了！打开了！跌停板打开了！”一个老总像个孩子一样，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屏幕大喊。
这一声喊，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都沸腾了！
那道压在他们心头一整天的枷锁，那道看起来永远无法撼动的铁壁，被叶澜用二十多亿的资金，硬生生地砸开了一道裂缝！
……
“教授”的办公室里，死寂一片。
香槟的泡沫已经消失，只剩下杯壁上冰冷的水珠。
“教授”的脸色，比那杯凉透了的香槟还要难看。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从-10%跳到-9.98%的数字，仿佛听到了自己精心构建的完美陷阱，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他被耍了。
王建军的背叛是假的。
华远科技的内讧是假的。
董明德的冷血无情，也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专门演给他看的，耗资数十亿，赌上了所有人身家性命的惊天豪赌！
而他，这个自诩为猎人的“教授”，就是那只被虚假饵料引诱，一头扎进陷阱里的，最愚蠢的猎物。
“有意思……”
“教授”缓缓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他放下了酒杯，脸上那标志性的优雅笑容消失了，取而代?????是一种被激怒、被挑衅后，野兽般的阴冷。
他终于明白，叶澜发给他的那条“boring”的短信，是什么意思了。
那不是认输，那是嘲讽。
嘲讽他，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把我们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调集起来。”“教授”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Sir，这太冒险了！我们已经投入了太多……”女助理急忙劝阻。
“闭嘴！”“教授”猛地一拍桌子，那双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赌徒才会有的红光，“这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尊严的问题！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他已经上头了。
……
三号车间里，叶澜看着屏幕上那条被硬生生撬开的跌停线，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董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弹弓吗？”他轻声问道。
董明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叶澜的目光，穿透了屏幕，仿佛看到了城市另一端，那个已经彻底疯狂的对手。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
“现在，皮筋已经拉满，猎物也已经彻底被激怒，失去了理智。”
他伸出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行指令。
然后，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那个刚刚从-10%爬起来的股价，对所有人宣布。
“各位，上半场结束。”
“下半场，该轮到我们……砸盘了。”
ps：反攻才刚开始，为什么要砸盘？叶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