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壮起胆子开口:“大人,现在还不到时间。”
“小雪”目光转向祁母,又转了回来继续盯着祁淮之。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贪婪,看得人毛骨悚然。
祁父见“小雪”没有生气,也是松了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祁母,又一脸老实地缩着脖子,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看来自己是给这个东西的祭品了,祁淮之也在打量“小雪”,得出的结论就是——野。野兽的野,比起人类,更像是出没在深山的野兽。
“小雪”满意地看了半晌,然后走到院中那口缠满了红线的井边,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幸好这是第三天,不然祁淮之可不想知道这井水到底是变成了洗澡水还是尸水。
就在“小雪”跳下井之后,黑压压的乌云就这样散开,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地上的水,带着土腥味的水汽开始蒸发,灼热潮湿的感觉附在身上让人有些难受。
祁淮之顶着祁父祁母的目光走进后屋,看见了那根竹竿,然后开口呼唤:“小雪。”
身上的水汽又湿又凉地贴在身上,祁淮之面前出现一个人影,还有些不清楚,但看着确实是小雪没错。
一般剧本杀在没有凶手的情况下就要怀疑一下自己了。但思路是一方面,想要结束这个本,还得切实地盘出来。
祁淮之的线索很细碎,思路大部分都是猜的,却毫不在意地和小雪说了自己的猜想:“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小木雕有问题,导致了你的死亡。”
小雪的人影开始凝实,怨气几乎凝为实质。祁淮之却不害怕,反而直视着这一切:“小雪,你生气也没关系,这是哥哥的错。我们都知道,哥哥将要为了他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祁淮之惨然一笑,面上却是洒脱释然:“如果它占据我的身体,小雪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小雪静静地站在祁淮之面前,似乎有些感触。
祁淮之忽然上前一步,虚虚抱住小雪,猛烈的阴煞之气瞬间凝在他的每一根骨头,这已经不是光靠意志就可以撑过去的了,祁淮之晕了过去。
小雪看见祁淮之晕了过去,也有些慌神,她还呆在这里只会让祁淮之情况加重,可是离开的话祁淮之又没有人照顾。
血红的泪珠一滴一滴滚落,小雪看着祁淮之。那东西本来就是冲着哥哥来的,自己的死亡是被牵连,但哥哥也是无辜的,唯一的坏东西只有它!
最终小雪还是消失在了房间,屋里慢慢回温后,祁淮之没一会便醒了过来,但是浑身提不起劲,就好像冻了八百年的僵尸肉一样。
强撑着挪到前屋,祁父还坐在门槛上,祁母却不见了影。或许是觉得“小雪”已经来了,祁父放松了对祁淮之的监视。祁淮之拿起电话,给顾景打了过去。
在滴滴两声后,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疑惑的询问:“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还好吗?还安全吗?”
祁淮之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半仙,还不来吗?我可真要撑不住了。”
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你猜出来了啊,能帮的我已经帮了,接下来就得看你的命了。”
祁淮之无奈一笑:“还真是绝情呢。”挂了电话后,祁淮之重新回到院子里,也不在意太阳的刺眼,通过阳光开始回温。
直到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落入地平线,井里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祁淮之才勉强感觉捡回半条命。
半条命换一条命,很值。但现在还换不了,祁淮之摸了摸口袋,里面是那个装着敕令的信封,那是他打电话的时候偷偷塞进去的。
井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咕嘟的声音越来越大,“小雪”从中窜了出来。随后一阵黑烟从“小雪”头顶冒出,直冲祁淮之而来,而小雪的身体瘫软在地。祁父连忙拿着竹竿靠近小雪的身体,一个隐隐约约地人影出现在一旁。
祁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大的杀猪刀,一瘸一拐地冲向那道黑影。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黑影已经钻进祁淮之的身体。
祁母身体晃了晃,忽然有些绝望。又一次,她又一次没能救下孩子,她的女儿,儿子,甚至这个不是她儿子的孩子,都没能救下。
她不知道电车难题,只是单纯的觉得三个人要比一个人重要,所以她一直催眠自己,因为儿子只是一个人,而他们是三个人;因为祁淮之不是她儿子,别人的付出对她来说伤害更小。
可祁母还是想救下祁淮之,只因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并不为其他。
而被黑影入侵的祁淮之却不是如祁母所想一样直接完蛋了,他下午抱小雪那一下可不是单单是为了打感情牌。
鬼气侵染相当于标记,那东西想抢占这具身体,那就必然要先抹去小雪留下的鬼气标记,也算是给祁淮之夺取了一线生机。
祁淮之控制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却断断续续开口:“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让你破坏小雪的身体!”
难掩沙哑的痛呼,祁淮之颤抖着取出信封,将那张敕令贴在自己身上。
“哥哥!”小雪还没进自己的身体,眼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去,但被祁母手中的杀猪刀拦住了。
“对不起,小雪,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祁母哽咽着开口,背对着祁淮之,似乎这样就不会看见祁淮之死亡的惨状。
而祁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如果这一次博弈是祁淮之赢了,那就代表他的性命和自由都彻底安全了,如果是那个东西赢了,自己就只好跟在后面当个狗腿子了。
祁淮之不由地感叹自己是本体进入这个所谓的副本,不然只怕他的灵魂也要被超脱了。
敕令一贴,那东西就如同被抹上油的粘液,再怎么顽固都被彻底地清除,甚至就连小雪带来的负面效果都被清理了个干净。身体骤然一清,祁淮之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