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不着来的这一章,放心,还会正常更3章的
茂密的森林深处,光线昏暗。
金固拖着濒死的身体,艰难地靠在一棵枯树下。
胸口的破洞仍在不断渗出金色的灵子,力量如同退潮般流逝。
圣杯被夺、被“同胞”背叛的绝望与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森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
两只扭曲的拉赫穆嗅着血腥味追踪而至。
它们浑浊的眼睛(头上的嘴巴姑且称呼为眼睛)锁定了一动不能动的金固。
发出了贪婪的嘶鸣,缓缓逼近。
“连……你们……也要……”金固看着这两只最低等的“同胞”,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没想到,他这位“最完美的造物”,最终会沦为这些劣等品的食粮。
就在两只拉赫穆猛地扑上来,利爪即将撕裂金固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
噗嗤!噗嗤!
两声干脆利落的撕裂声响起!
那两只扑在半空中的拉赫穆,身体猛地僵住。
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切割般,瞬间四分五裂,化为了黑色的淤泥散落一地!
他们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想,明明是同类的气息,为什么,朝着同类的自己,发起了攻击。
金固愣住了,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救了他的身影。
那……也是一只拉赫穆。
它看起来甚至比其他同类更加瘦小、扭曲,但其动作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精准和……某种残存的痕迹。
它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睛看着金固,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攻击意图。
更让金固震惊的是,这只拉赫穆在解决掉威胁后,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然后……抬起了它那扭曲、狰狞的右前肢(姑且称之为手),并没有攻击。
而是用一种极其轻柔、甚至带着点笨拙安抚意味的动作,用爪子的背面,轻轻蹭了蹭金固的脸颊。
那动作,带着一种与它恐怖外形截然不符的……温柔?
金固彻底懵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接着,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只拉赫穆的喉咙里。
发出了一阵极其嘶哑、扭曲、却努力试图模仿人类语言的音节:
“恩奇都……”
它……在叫那个名字?
那个它(金固)所使用的、却并非其真正拥有的名字?
“你……你是谁?”金固的声音干涩无比,充满了困惑与警惕。
“为什么要救我?你也是……母亲的造物……为什么要攻击同胞?”
那只拉赫穆(西杜丽)似乎理解了他的话,又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中。
它没有回答金固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那嘶哑扭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谢谢你……”
“谢谢你……我的朋友……恩奇都……”
“希望你……幸福……”
“感谢您……给予孤傲的……王……人生和道路……”
“没有人不再为你的死而叹息……”
“没有人忘记你的死……”
“我也……一样……”
“希望你幸福……”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它巨大的力气,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真挚与怀念。
它诉说的对象,分明是那位早已逝去的、真正的恩奇都。
它将眼前使用着恩奇都遗体的金固,错认为了那位英雄的灵魂。
金固听着这些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莫名感到心脏抽紧的话语,整个人如遭雷击。
(朋友?幸福?感谢?为他的死叹息?希望他幸福?)
(这些……到底是什么?)
(母亲赋予我们的……明明是“回归”和“爱”……为什么会有这种……)
就在他陷入巨大混乱之时,他看到,眼前这只拉赫穆的身体
开始从触碰他脸颊的那只右“手”开始,缓缓化作金色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般开始消散。
它的心愿似乎已了,支撑它这异常存在的执念正在消失。
它看着金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的笑意。
用最后的气力,嘶哑地重复着:
“太好了……”
“能和你说……一声谢谢”
“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
“谢谢你……”
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随着最后一点光粒飘散。
这只异常的、名为西杜丽的拉赫穆,彻底消失在了森林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森林重新恢复了寂静。
金固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轻柔触碰的触感。
耳边回荡着那嘶哑却真挚的感谢与祝福。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触碰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带着一丝不属于拉赫穆的、冰冷的温暖。
(谢谢……我?)
(希望……我幸福?) (为什么……?)
前所未有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冲击着他原本只剩下“母亲之爱”和“憎恨”的内心。信仰崩塌的绝望、被背叛的痛苦、以及对刚才那一幕的极致困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入膝盖,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远处,隐约传来了其他拉赫穆搜寻的嘶鸣声。
但他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到底……是什么……)
(母亲,恩奇都……远坂王……还有……刚才的……)
(……幸福……又是什么……)
金固瘫坐在原地,脸上冰凉一片。
他颤抖地抬手触摸,那是……眼泪。
为什么?
他明明不认识那个女人(西杜丽的记忆碎片让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明明是借着恩奇都遗体苏醒的、完全不同的人格!
他明明没有接受那份谢意的资格!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哭……”
“为什么……脑子里全是你的样子……你的声音……”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我……我到底……是谁……”
“恩奇都……又是谁……”
金固蜷缩在树下,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在身体的剧痛与灵魂的冲击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迷茫。
唯一清晰的,只有脸上那不断滚落的、滚烫的泪水。
和心底那份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的……莫名的“感激”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