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的质问像一根尖刺，精准地扎进了卡卡西心中最柔软也最矛盾的地方。
“你……”
卡卡西一时语塞。
他无法反驳。
因为鸣人说的，是事实。
他作为带队上忍，作为曾经暗部的精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根部的行事风格，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团藏对九尾人柱力的觊觎。
从这个角度看，鸣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求生。
一个被村子高层追杀的少年，用尽一切手段为自己寻求一条活路。
“那个术……”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问法，他那只写轮眼紧紧锁定着鸣人。
“它的查克拉性质变化，和四代目火影的术非常相似。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股凝实、高速旋转、纯粹由形态变化构筑的查克拉，几乎就是传说中那个术的翻版。
“一个卷轴。”
鸣人靠着墙壁，一边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查克拉修复着右臂的伤势，一边平静地回答。
“一个我父亲留给我的卷轴。”
他选择性地抛出了一个真假参半的答案。
这个答案，足以解释术的来源，也能再次给卡卡西施加压力。
果然，听到“我父亲”三个字，卡卡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波风水门。
这个名字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一生追赶的目标。
鸣人是老师的儿子，现在却要被老师的同僚逼到绝境，甚至需要依靠老师遗留的术来保命。
这何其讽刺。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的身世？”卡卡西的声音有些干涩。
“重要吗？”
鸣人反问，他用左手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尽管右臂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重要的是，卡卡西老师，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以什么身份？”
“是作为我的老师，来关心你的学生是否安好？”
“还是作为火影的眼睛，来监视我这个‘不稳定’的人柱力，评估我掌握了多少‘危险’的力量？”
鸣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尖锐，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了三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薄膜。
旁边的白，默默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千本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为鸣人挡下一切攻击。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卡卡西沉默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最终，他闭上了那只猩红的写轮眼，重新用护额遮住。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份属于上忍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是你的老师。”
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答案，意味着他选择站在了学生这一边，至少在个人情感上。
“很好。”
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话锋一转。
“既然是我的老师，那我就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闭上眼睛，消化着刚刚从木叶传回来的，那个新影分身所看到的一切。
“团藏派来追杀再不斩的根部小队，队长代号‘山’，精英上忍，擅长土遁和雷遁瞬身术，拥有一只三勾玉写轮眼，移植自某个不知名的宇智波族人。”
“他的战斗习惯是利用写轮眼捕捉对手的结印和动作，再用土遁限制行动，最后以雷遁短刀进行绝杀。他的弱点在于，那只移植的写轮眼无法长时间使用，每次发动瞳术后，右眼会有零点三秒的视觉停滞。而且，他的土遁结印，最后一个印是‘未’印。”
一连串无比详尽的情报，从鸣人嘴里清晰地吐出。
卡卡西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种级别的战斗情报，绝不是道听途说能得到的。
唯一的解释是，鸣人真的和对方交手了，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了对方的一切。
这份洞察力和情报分析能力，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上忍。
“你……”
卡卡西看着鸣人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陌生感。
眼前的少年，真的还是那个吊车尾的捣蛋鬼吗？
“你的人，在木叶的下水道里，被这支小队围剿，差点全军覆没。”
鸣人无视卡卡西的震惊，继续说道。
“我用一个陷阱，暂时帮他们脱了困。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山和他的根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很快就会再次追上他们。”
“卡卡西老师，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团藏的爪子，已经从暗处伸到了明面上。今天他可以为了再不斩派出写轮眼小队，明天他就能为了我，包围整个火影大楼。”
鸣人停顿了一下，看着卡卡西那张变幻不定的脸，抛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需要时间。”
“我留在波之国，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团藏的锋芒，另一方面，我需要在这里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他下次动手时，有能力拧断他的爪子。”
“而你，卡卡西老师，我需要你帮我争取这些时间。”
“回到村子，告诉三代老头，就说雾隐追兵实力强大，我们被困在了波之国，短期内无法返回。用你的身份，为我打掩护。这是你作为老师，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事。”
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一场交易。
一场用根部的情报和未来的承诺，换取卡卡西暂时“背叛”村子命令的交易。
卡卡西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将鸣人带回木叶，交给火影处理。
但情感上，老师的遗孤，自己的学生，正在用一种决绝的方式自救，他无法坐视不理。
更重要的是，鸣人所揭示的，关于团藏和根部的问题，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担忧的。
木叶的“暗”，正在失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卡卡西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认为，你拥有对抗团藏的力量？”
鸣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那只布满伤痕、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
嗡——
一颗完美的、凝练到极致的蓝色查克拉球体，再次出现在他的掌心。
没有狂暴的气流，没有失控的征兆。
只有纯粹、稳定、足以摧毁一切的旋转之力。
螺旋丸！
看着这颗和四代目火影手中一模一样的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卡卡西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金色闪光，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就是他的资格。
“我明白了。”
卡卡西缓缓吐出四个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做出了选择。
然而，就在这一刻，鸣人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
那种刚刚掌握新力量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错愕、狂喜与冰冷杀意的复杂神情。
是木叶地下水道的那个影分身！
最新的情报，传回来了！
卡卡西敏锐地察觉到了鸣人的变化。
“怎么了？”
鸣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掌心的螺旋丸瞬间消散，整个人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显得有些紧绷。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看着卡卡西，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计划提前了。”
“我的影分身，配合黑锋的雾隐小队，刚刚在地下水道的第三交汇处，设伏成功。”
“他们抓到了一个活口。”
“根部队长，山。那个拥有写轮眼的精英上忍，现在是我的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