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谷的雾气散去后,我们顺着溪流来到一处幽静的湖泊。
湖水清澈见底,水面如镜,倒映着天空的流云和四周的山影。
但奇怪的是,当我们的身影出现在湖面上时,倒影却与本人截然不同——
*胡离的倒影是只伤痕累累的小狐狸,蜷缩在笼子里。
*沈晦的倒影跪在血泊中,手中铜钱尽碎。
*玄夜的倒影站在尸山之上,银剪滴血。
而我的倒影……正站在青铜门前,手持断尘剪,剪向自己的喉咙!
“这湖有问题!”胡离的爪子拍向水面,波纹荡开,倒影扭曲了一瞬,又恢复成更狰狞的模样。
湖水深处传来轻笑,一个半透明的女子浮出水面。她全身由水构成,面容模糊,唯有眼睛清晰如镜,映出每个人的脸。
“欢迎来到镜湖。”她的声音像是水滴落在玉石上,“我是镜妖,以‘渴望’和‘恐惧’为食。”
她伸手轻点湖面,我的倒影突然开口说话:
“你怕的不是门里的‘他’,而是门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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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倒影噬心
镜妖的指尖划过水面,湖中倒影纷纷活了过来!
胡离的倒影小狐狸疯狂抓挠笼子,发出凄厉的哀鸣;沈晦的倒影拾起碎铜钱,一片片割向手腕;玄夜的倒影则提着血剪,一步步走向岸边,似乎要突破水面!
“别看!”我一把拽回胡离,“倒影会吸收你们的情绪,越恐惧,它越强!”
镜妖的笑声在湖面回荡:“聪明~但已经晚了。”
她潜入水中,我们的倒影却留在了湖面上,正挣扎着要爬出来!
玄夜的银剪斩向湖面,但剪刃穿过水面,只激起一片涟漪。沈晦的铜钱阵同样无效,铜钱落入水中,反倒被倒影拾起,成了它们的武器。
“物理攻击没用。”我盯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它吃的是‘心念’。”
倒影中的“我”咧嘴一笑,手中的断尘剪突然金光大盛——
“你不敢剪断因果,是因为你知道……”
“剪断的那一刻,你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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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以念破镜
倒影的话语如刀刺入心脏。
镜妖的能力是窥探人心,将最深的恐惧和渴望具象化。要击败她,必须直面自己的执念。
我盘膝坐在湖边,直视倒影:“你说得对。”
“我怕消失,怕被遗忘,怕所有因我而生的因果都成空。”
“但——”
我抬起和光剪,剪刃对准湖面:“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我认。”
剪刃落下的刹那,湖面如镜面般龟裂!
镜妖的惨叫从水底传来,倒影们纷纷碎裂。胡离的倒影小狐狸咬破笼子,化作青烟消散;沈晦的倒影将碎铜钱撒向天空,化为星光;玄夜的倒影则反手一剪,刺入自己的心脏,黑血染红湖面!
“不……不可能!”镜妖的身体开始崩溃,“你怎么能……自己斩断执念?!”
“因为这不是执念。”我站起身,“这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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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镜湖真相
镜妖溃散后,湖水变得浑浊,无数记忆碎片浮出水面。
我们看到了镜湖的形成——
*百年前,一位女子在此投湖自尽,死前用铜镜压住了自己的魂魄。
*她的怨念与湖水相融,渐渐化作镜妖。
而她真正的执念,是想通过倒影再看一眼逝去的爱人。
湖底沉着一面锈蚀的铜镜,镜面上刻着半句诗:
“君心似镜,照我……”
后半句被水锈模糊,再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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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石心谷
离开镜湖后,我们踏入一座幽深的山谷。
谷中寂静无声,连风都似乎在此停滞。直到一声沉重的“咚”声传来,像是某种巨大的心跳。
循声走去,我们看到一个由岩石构成的巨人跪在谷中央,它的胸口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石心”,正随着心跳声缓缓裂开。
巨人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躺着一只被压扁的蝴蝶,翅膀还微微颤动。
“我……不是故意的……”它的声音像是山石摩擦,沉重而悲伤。
一滴晶莹的泪从石眼中滑落,砸在地上,化作一颗透明的晶石。
…………………
石心悲鸣
巨灵的眼泪砸在地上,晶石滚到我的脚边。
透过透明的表面,我看到里面封存着一幅画面——
*小小的花妖坐在巨灵掌心,翅膀如琉璃般剔透。
她仰头看着巨灵,笑容灿烂:“石头先生,你的心跳声真好听!”
而下一瞬,画面骤变。
*巨灵笨拙地弯腰想接住坠落的她,却失手将她压碎在掌心。
花妖最后的微笑凝固在碎裂的翅膀上:“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三百年了……”巨灵的声音像是山崩前的低鸣,“我忘不了她的眼睛。”
他的石手缓缓收紧,掌心的蝴蝶残骸化作粉尘飘散。每飘走一点,他胸口的石心就多一道裂痕。
镜渊之力穿透石心,我看到了更深的真相——
*花妖的死不是意外。
*当时有只“回声蝠妖”模仿她的呼救声,误导了巨灵。
而那只蝠妖,现在仍藏在山谷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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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回声蝠影
我们循着晶石中的记忆,找到一处狭窄的山缝。
缝隙深处传来杂乱的回声,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
“救救我!”(少女的尖叫)
“我恨你!”(老妇的诅咒)
“别丢下我……”(孩童的抽泣)
胡离的狐火照亮山缝,只见岩壁上倒挂着一只巨大的蝙蝠,它的翅膀上长满了“耳朵”,每只耳朵都在重复不同的声音。
“回声蝠妖。”玄夜的银剪泛起寒光,“以窃取声音为生,却不懂情感。”
蝠妖睁开血红的眼睛,翅膀上的耳朵同时转向我们:
“新声音!”它兴奋地尖叫,“给我!给我!”
它猛地扑来,翅膀扇起狂风,风中夹杂着千百种声音的碎片,震得人头晕目眩。
沈晦的铜钱阵被声波冲散,胡离的狐火也被吹得七零八落。蝠妖趁机冲向我的咽喉,口中发出白芷的声音:
“阿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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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声障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蝠妖的利爪擦过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它得意地盘旋在空中,翅膀上的耳朵不断变换声音:
“阿七,别怕。”(爷爷的嗓音)
“骗子!叛徒!”(赵临川的怒吼)
“你本来就不该存在……”(影子的低语)
每一种声音都精准刺向我的软肋。蝠妖没有智慧,但它能捕捉到声音中附带的情绪,并用来击垮对手。
巨灵在山谷中痛苦地捂住石心,那些声音让他想起了花妖的惨叫。
“闭嘴!”胡离的九尾炸开,狐火形成音障,暂时隔绝了回声。
但蝠妖狡猾地绕到侧面,突然放大了某种声音——
青铜门开启的轰鸣!
这个声音不是它偷来的,而是……它亲眼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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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音之真相
蝠妖的翅膀上,有一只耳朵比其他更大更红,正不断重复着青铜门的声响。
镜渊之力刺入那只耳朵,我看到了可怕的画面——
*初代守铃人站在青铜门前,手中提着蝠妖的同类。
*他将蝠妖塞进门缝,命令道:“记住这个声音,等我需要时,你要让它重现。”
而那只蝠妖的翅膀上,长满了青铜门内的低语声!
“它去过青铜门!”我猛地反应过来,“它是守铃人的‘录音器’!”
蝠妖似乎听懂了,突然暴怒地扑向我,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不准说!不准说!”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翅膀上的耳朵纷纷爆裂,喷出黑红色的血雾!
“小心!”玄夜的黑袍卷住我和胡离,“它要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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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碎音
血雾中,蝠妖的身体扭曲变形,最终炸成无数碎片。
每一片碎肉都化作小蝙蝠,尖叫着飞向四面八方,声音如针般刺入耳膜:
“你们都会死!”
“门开了!门开了!”
“他来了!他来了!”
巨灵痛苦地跪倒在地,石心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沈晦的铜钱阵勉强挡住大部分声波,但仍有几只漏网之鱼冲向山谷深处。
“不能让它逃了!”胡离的狐火追上一只,“它知道青铜门的秘密!”
我挥动和光剪,剪刃划过空气,几只小蝙蝠应声落地。但更多的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刺耳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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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石心泪
巨灵的气息越来越弱,石心已经碎裂大半。
“它活不成了。”玄夜收回银剪,“石心是巨灵的核心,碎了就会变回普通石头。”
我拾起地上那颗晶泪,镜渊之力映出最后的希望——
*晶泪能修复石心,但需要“真心之音”激活。
*巨灵最想听的,是花妖的原谅。
而蝠妖临死前,恰好释放了它偷走的所有声音……
“等等!”我冲向山谷深处,“花妖的声音一定还在!”
在蝠妖最初藏身的山缝里,我找到了一枚透明的“音茧”,里面封存着细弱的嗓音:
“石头先生,你的心跳声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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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新生
我将音茧按在巨灵的石心上。
晶泪融化,音茧破碎,花妖的声音轻轻响起: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石心的裂痕开始愈合,巨灵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抬头,石眼中流下最后一滴泪。
这滴泪没有落地,而是飘向天空,化作一只琉璃般的蝴蝶,轻轻停在他指尖。
巨灵笑了,虽然石头做成的脸很难看出表情,但他的心跳声变得轻柔而平稳。
“谢谢。”他的声音不再沉重,“我该睡了。”
他的身体慢慢下沉,与山谷融为一体,最终变成一座小小的石山。山形如蜷缩的巨人,怀中护着一朵晶莹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