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路的狼王在涪城磨刀霍霍,以血腥筛选与京观立威,准备向成都平原发动最后冲刺之时,东路的战火,早已如同燎原的野火,沿着奔腾的长江水道,疯狂地向西蔓延。
长江,这条滋养了荆楚与巴蜀的黄金水道,此刻却成为了狼群插入益州腹地的另一柄致命利刃。
江陵水寨,万帆竞发!
隶属于赵黑皮麾下的两万荆州水师,经过整编与狼群风格的“淬炼”,早已褪去了往日荆州水军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狼群陆军同源的凶悍与戾气。数百艘大小战船,包括高大的楼船、灵活的艨艟、迅捷的走舸,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江面,玄色的狼旗在桅杆顶端猎猎作响,连天空都被这片移动的黑色阴影所遮蔽。
赵黑皮立于最为高大的旗舰楼船船首,江风卷动着他玄色战袍的衣角,露出内里精良的甲胄。他如今官拜征西将军,独当一面,统御水陆大军,正是志得意满、杀气最盛之时。他望着西边那云雾缭绕的三峡方向,眼中闪烁着与韩六、韩破军如出一辙的冰冷与贪婪。
“起碇!扬帆!”赵黑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水师将领特有的、穿透风浪的锐利。
命令下达,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缓缓移动,桨橹划破江面,留下无数翻涌的白色尾迹,逆着江水,却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西方的蜀地门户——夔门,浩荡驶去!
蜀地并非没有水军,但在接连丢失荆襄、精锐尽丧于刘备溃败之后,留守的水师多是些老旧船只与新募士卒,无论是战力、装备还是士气,都无法与这支如狼似虎的狼群水师相提并论。
狼群水师的兵锋,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
舰队驶入三峡险峻的水道,两岸猿声啼不住,却掩不住战船上那肃杀的号角与鼓声。沿途试图凭借险要地势设立水寨、用铁索横江阻拦的蜀军,往往刚刚看到狼群舰队的影子,便被那遮天蔽日的声势所震慑。
偶尔有几处隘口守军试图凭借弓弩和投石进行阻击,迎接他们的,是狼群水师更加凶猛、更加精准的反击!楼船上的重型床弩发出咆哮,带着倒钩的火箭如同飞火流星,瞬间点燃蜀军简陋的水寨;艨艟快船则如同水上的狼群骑兵,冒着箭矢快速靠近,接舷跳帮,船上的狼群水兵挥舞着特制的利于水战的弯刀短斧,如同砍瓜切菜般将抵抗者屠戮殆尽,鲜血染红了一段段江面。
破巫县,焚秭归,摧垮白帝城残留的防线……狼群水师以碾压之势,连破蜀军沿江营垒,其推进速度,甚至比北路的狼王主力还要迅捷!溃败的消息如同被江风加速,率先刮向了益州腹地。
兵锋所向,直指益州东部重镇,扼守长江水道,拱卫成都东南门户的——江州!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狼群舰队,终于驶出三峡最后一段险滩,眼前江面豁然开朗。而在那江水拐弯处,一座依山傍水、城高池深的巨大城池,赫然出现在眼前!城头之上,“李”字将旗在江风中无力地飘荡,正是江州!
江州守将,正是以精明干练、但也善于权衡利弊而着称的——李严。
当狼群那庞大的、散发着凶煞之气的舰队出现在江州水域,当那密密麻麻的狼旗几乎要遮蔽江面上的天空时,江州城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恐慌。
李严身披官袍,在亲卫的簇拥下登上城楼,看着江面上那如同黑色丛林般的战舰,脸色变幻不定。北面狼王主力连破关隘、黄忠战死、涪城陷落的消息早已传来;如今东面这恐怖的水师又兵临城下,成都方向迟迟没有有效的援军指令……
大势已去!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李严的心头。他深知抵抗的下场,看看葭萌关,看看涪城,那些京观和悬首就是最好的榜样。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保全自身和家族才是首要。
就在狼群舰队开始展开,摆出攻击阵型,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江州守军几乎喘不过气来时,江州那紧闭的城门,突然“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城门彻底洞开。
李严竟然未等狼群发动攻击,便亲自率领着江州城内的大小官吏、守军将领,身着素服,手捧官印、户籍图册以及一份墨迹未干的降表,徒步走出城门,来到江边,对着狼群旗舰的方向,齐刷刷地跪伏在地!
“罪将李严,率江州全城官民,恭迎王师!愿献城以降,望将军接纳!”李严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惶恐与恭敬,远远传来。他低垂着头,眼中却闪烁着一丝算计,希望能以主动献城,换取自身和家族的平安,甚至在新的主子那里谋个前程。
旗舰上,赵黑皮冷漠地看着岸边跪倒一片的江州官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身后副将准备受降的动作。
他记得狼王冰冷的命令——“抗者尽屠,首鼠两端者同罪!”
在李严和所有江州降官期盼又忐忑的目光中,赵黑皮的声音透过江风,清晰地传到了岸边,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迟了。”
只此二字,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将李严心中所有的侥幸浇灭,瞬间透体冰凉!
“狼王兵锋所指,顺逆皆在一念之间。”赵黑皮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宣判,“汝等于我大军兵临城下,方知开城,非是心服,乃是势迫。此等首鼠两端之辈,留之何用?”
李严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张大嘴巴,想要辩解什么:“将军!我……”
然而,赵黑皮已经不给他任何机会。
“攻城!”赵黑皮马鞭直指洞开的江州城门,声音斩钉截铁,“依狼王令,抗者尽屠!江州守将,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杀无赦!”
“诺!”
舰船上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早已等待多时的狼群水师陆战步卒,如同出闸的猛虎,从艨艟、走舸上蜂拥而下,根本不需要任何攻城器械,直接沿着洞开的城门,杀入了猝不及防的江州城内!
“不!你们不能……”李严惊骇欲绝,想要起身,却被如狼似虎冲来的狼群士兵一脚踹翻在地,雪亮的刀锋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等已降!已降了啊!”他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回应他的,是赵黑皮冰冷的目光,以及……一抹骤然掠过的刀光!
“噗嗤!”
江州守将李严,这位本想投机取巧保全富贵的蜀中重臣,甚至没能组织起任何像样的抵抗,便在自家城门之外,被他试图投降的对象,干脆利落地斩下了头颅!那双圆睁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悔恨。
主将被杀,城门洞开,城内本就毫无战意的守军瞬间崩溃,或跪地求饶,或四散逃窜。狼群部队如同潮水般涌入江州,迅速控制了各处要地,清剿着零星的、不成气候的抵抗。
赵黑皮踏着江州码头的石板,缓步走入这座兵不血刃(或者说,仅斩一将)便拿下的重镇。他看也没看李严那滚落在地的首级,只是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
“将李严首级,连同这份降表,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北路狼王主力军中。”
“传令全军,即刻接管江州防务,清点府库,整军备战。”
他的目光,已然越过江州城,投向了更西方的沃野。
江州易主,意味着益州东南门户彻底洞开!自此,狼群东路军面前,已是一片坦途,可沿江而上,直扑成都南翼!与北路的狼王主力,形成了完美的钳形攻势!
成都,已然陷入狼群南北夹击的铁钳之中,再无任何侥幸可言!
水师破峡!兵临城降!立威斩使!东门洞开!当李严不甘的头颅与那份迟到的降表一同被快马送走,益州的东南腹地,已彻底向狼群的铁蹄——敞开了它毫无防备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