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对话框上停了几秒，还是把那条“我现在下来”删掉了。
她转身离开阳台，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小雏菊。花盆边上还放了个小卡片，写着“早安”。
她嘴角动了下，重新打开手机打字：【你等我五分钟】
发完这句，她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
刚到一楼大厅，迎面撞上陆羽。
“悦兮？”他愣了一下，“这么急去哪儿？”
“有事。”她侧身想绕开。
“等等。”他伸手拦了一下，“我找你好几天了，一直没回我消息。”
“我最近忙。”
“就一分钟。”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票，“周末音乐节，我搞到两张内场票，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
“为什么啊？”他笑得有点勉强，“就当朋友去玩也行。”
“我不是说了有事。”
“和沈墨渊有关的事？”
她抬眼看他，“你问这个干嘛？”
“你们现在天天一起，连社团活动都不参加了。”
“那是我个人选择。”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声音高了一点，“你以前会和大家一起吃饭，会参加排练，还会帮我改策划案。”
“人总会变的。”
“是因为他吗？”
她皱眉，“你今天话很多。”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把自己关起来。”
“我没有被关起来。”
“那你敢不敢一个人和我去吃顿饭？”
“不敢。”她直接说，“我不想让他误会。”
陆羽脸色变了。
“所以在他面前，你连自由都没有了？”
“这不是自由不自由的问题。”
“那是啥？”
“是我愿意。”
两人对视几秒，陆羽忽然笑了。
“行，我明白了。”
他把票撕了，纸片撒在地上。
“但你要记住，你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我不觉得是牺牲。”
“那你开心吗？”
她没说话。
“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他说，“可你看他的时候，总像在确认什么。”
“你不懂。”
“我是不懂。”他退后一步，“但我看得出，你活得没以前轻松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陆羽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
“游园会那天，我在后台等你。如果你来，我就当一切还能挽回；如果你不来……”
“我不会去。”
“那就当我没说过。”
他走了。
姜悦兮站在原地，手指捏紧了衣角。
手机震了一下。
【你在哪】
她回：【马上出来】
推开门，沈墨渊靠在墙边，手里拎着两个早餐袋。
“等很久了？”
“刚到。”
“你怎么知道我会下来？”
“我知道你会来。”
她接过袋子，里面是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
“你怎么每次都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你第一次在食堂点餐，我就坐在你后面。”
“那时候你就注意我了？”
“嗯。”
“那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你坏话？”
“说了？”
“我说‘这人长得太帅了影响市容’。”
他低头笑了一下，“你还说‘要是能做我男朋友就好了’。”
“你胡扯！”
“真说了。”
“什么时候？”
“你和室友聊天，我在隔壁桌。”
她脸红了，“那你干嘛不早点出现？”
“怕吓到你。”
“现在就不怕了？”
“现在不怕了。”
两人沿着小路往教学楼走，路过公告栏时，她看见一张新贴的海报。
“游园会节目单出来了。”
她凑近看，目光扫到第三行——
【节目七：钢琴独奏《月光》 表演者：沈墨渊、林悦】
“什么？”她猛地转头，“你和谁一起表演？”
“林悦。”
“她怎么也在？”
“她是音乐社的老成员，这次返校参加活动。”
“那你们早就约好了？”
“上周通知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忘了。”
“忘了？”她声音冷下来，“这种事都能忘？”
“我以为没关系。”
“你觉得和别的女生同台演出没关系？”
“只是合作。”
“她高中就喜欢你，现在突然回来，还和你一起演出，你说没关系？”
“她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特意发合照？会在朋友圈写‘终于又能和你同台了’？”
“那些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他看着她，“你要我怎么做？”
“取消演出。”
“不行。”
“为什么？”
“这是集体安排。”
“那我退出游园会。”
“别闹。”
“我不是闹。”她往后退了一步，“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答应？”
“我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对她没有任何特别。”
“我不需要看。”
“你需要。”
她咬住嘴唇，“沈墨渊，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介意？”
“因为你在乎我。”
“对，我在乎你。”她抬头直视他，“可你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考虑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说了。”
“一句‘只是同学’就够了吗？”
他沉默。
“算了。”她把早餐袋塞回他手里，“我不吃了。”
“姜悦兮。”
她快步往前走，听见他在后面喊她名字。
没回头。
走到教室门口，她拉开书包准备拿课本，发现里面多了个东西。
是个小布袋，拆开一看，里面装着几片干花。
背面贴了张便签：【昨天摘的，你说喜欢这个味道】
她手指顿住。
那是她随口提过一次的话。
说宿舍楼下那棵桂花开了，香味很好闻。
他居然记住了，还专门去摘，晒干了放进她书包。
她捏着布袋，心跳有点乱。
手机响了。
【你在三班门口站了两分钟了，进来吗】
她抬头，走廊尽头站着沈墨渊，手里还拎着两个没动过的早餐袋。
“你怎么……”
“你停下来的时候，我就跟过来了。”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怕你真不吃早饭。”
“我现在不想见你。”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走？”
“等你想见我的时候。”
她瞪着他，“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嗯。”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让人生气？”
“知道。”
“那你改不改？”
“不改。”
她气得转身进教室，把门摔上了。
五分钟后，门又被推开。
他站在门口，把早餐放在她桌上。
“吃完了叫我。”
“我不叫。”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你有病吧！”
“可能吧。”
她抓起笔袋砸过去，他侧身躲开，笔袋掉在地上，一支口红滚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来，看了看，放进她桌洞里。
“红色适合你。”
“谁要你管。”
“我管定了。”
她抬头瞪他，却发现他耳朵尖有点红。
每次他紧张或者心虚的时候，耳朵就会这样。
她忽然想起昨晚他手机相册里的三百多张照片。
有她笑的，有她生气的，有她打哈欠的，还有她系鞋带的。
他一直在看着她。
可她却在他面前，一次次怀疑他。
“沈墨渊。”她声音低了下来。
“嗯？”
“游园会那天……我会去。”
“我知道。”
“但我警告你，你要是和她靠太近，我当场就走。”
“好。”
“还有。”
“嗯？”
“你只能看我。”
“我一直都只看你。”
她低头搅着手里的豆浆，“那你答应我，以后这种事，提前告诉我。”
“好。”
“拉钩。”
他走过来，伸出手。
她勾住他小拇指，用力一拉。
“不准反悔。”
“不反悔。”
外面传来上课铃声，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她喝了一口豆浆，忽然说：“你那个节目……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要保密？”
“不是保密。”他靠近一点，“是想给你惊喜。”
“要是不好看呢？”
“你会哭。”
“谁要哭！”
“信不信由你。”
她撇嘴，“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快到门边时，他停下。
“对了。”
“啥？”
“林悦刚才来找我。”
她手一抖，“她说什么？”
“让我劝你别太较真。”
“她凭什么？”
“我说，不用劝。”
“为啥？”
“因为你从来都没错。”
她愣住。
他回头看她，“在我这儿，你做什么都对。”
说完，他走了。
她坐在位置上，久久没动。
直到同桌碰她胳膊，“喂，发什么呆？”
她摸了摸眼角，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