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兮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眼路灯。光从头顶洒下来，照在沈墨渊的侧脸上。他没说话，只是坐着，手还握着那瓶水。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你一直都知道有人在盯着我？”她问。
“不是一直。”他说，“是从你第一次提烘干机项目开始。”
她点点头。风吹过来，裙角轻轻晃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他转头看她，“说有人想搞你？你会信吗？”
她愣了下。
“我当时要是说，陆羽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会怎么想？”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你会觉得我在吃醋。”他笑了笑，“然后不理我几天。”
她瞪他一眼：“我才不会。”
“你会。”他语气很稳，“上个月学生会招新，我说那个面试官眼神不对，你直接说我小心眼。”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远处篮球落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夹着几声笑。操场边上有人在遛狗，绳子一松一紧地晃。
“其实我挺烦的。”她忽然说。
“嗯？”
“烦这些事。”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瓶，“明明就想做点小事，结果一堆人绕来绕去，搞得像宫斗剧。”
他轻笑一声：“你以为学生会是什么地方？”
“我以为至少能办成一件事。”她声音低了些，“结果连查个账都要被人当成棋子。”
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口，递到她面前：“喝吗？”
她摇头。
他收回手，瓶子在指间转了一圈：“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怕你吗？”
“因为我成绩好？家境好？还是因为我是校花？”她挑眉。
“因为你不怕麻烦。”他说，“别人躲都来不及的事，你偏要往上冲。这种人最容易被当成靶子。”
她眨了眨眼：“所以你是觉得我很傻？”
“我是觉得你很厉害。”他看着她，“换了别人，早就放弃三次了。”
她脸热了一下，赶紧低头假装拧瓶盖。
“那你呢？”她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没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才开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她抬眼，“为了姜氏集团？还是为了出风头？”
他笑了下，摇头：“我要是想出风头，早去参加辩论赛了。”
“那是为什么？”
他看着她，眼神很认真：“因为我喜欢看你做事的样子。”
她心跳漏了一拍。
“你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睛会亮。”他说，“走路也快，说话也不绕弯。不像其他人，总想着怎么不得罪人。”
她手指捏紧了瓶身。
“而且……”他顿了顿，“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那一瞬间，空气好像停住了。
她想说点什么，结果只蹦出一个字：“哦。”
他没移开目光：“我不是一时兴起。”
她喉咙动了动。
“从你在开学典礼上摔倒那次，我就注意你了。”
“那不是我摔的！是台阶太高！”她脱口而出。
“我知道。”他嘴角扬起，“但你站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拍到。”
她怔住。
“那时候我就想，这女生真有意思。”
她脸更红了。
“后来你报名生活部，被刷下来也不闹，自己写方案找老师谈。再后来你拉赞助修洗衣机，一分钱一分力气地抠。”
他慢慢说着，像是在回忆什么很清晰的画面。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特别。后来发现，只要你在做的事，我就想让它成。”
她鼻子有点酸。
“所以别问我为什么帮你。”他声音低了些，“问题应该是，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你？”
她张了嘴，又合上。
夜风吹过耳畔，带着一点点凉意。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月十七号。”他说得干脆，“那天你穿白裙子，在公告栏贴倡议书。风吹起来，纸差点飞了，你伸手去抓，结果高跟鞋歪了一下。”
她记得那天。
“我看你站稳了才走。”他说，“但从那以后，每天路过公告栏都会多看两眼。”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的标签。
“你都不主动找我聊天。”她小声说。
“你也没找我。”他反问。
“你是男生啊！”她抬头瞪他，“你应该先加我微信！”
“你朋友圈三天可见。”他说，“我加了你能看到什么？”
她一噎。
“而且你每次看见我都装作不认识。”他继续说，“食堂碰见转身就走，教室坐我前排，椅子往后靠都不敢靠实。”
她脸红得快冒烟了：“那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怕你看出来！”她脱口而出。
说完就后悔了。
空气再次静了下来。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笑了。
“所以你也……”
“别说得那么明显！”她捂住脸。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手伸过来，轻轻把她手拉开。
他的掌心有点热。
“姜悦兮。”他叫她名字，“我们在一起吧。”
她心跳快得像要撞出来。
“你确定？”她问，“不是因为同情我被陷害？”
“不是。”
“不是因为我是校花？”
“不是。”
“也不是因为姜氏集团？”
“不是。”他看着她，“就是因为你是你。”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那……试试看？”
“不试。”他说，“直接在一起。”
她愣住：“啊？”
“都互相暗恋这么久了。”他语气自然，“还试什么试。”
她瞪大眼：“谁跟你互相暗恋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他反问，“你说你怕我看出来。”
她哑口无言。
“而且你记不记得上周五？”他问，“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手里拿着奶茶。”
“记得。”
“那是给你买的。”
“可你最后给了隔壁班那个女生！”
“因为她站在你前面。”他说，“我看你和朋友走一起，就没敢递。”
她脑子嗡了一下。
“还有昨天中午，我在食堂打了两份饭。”他继续说，“一份是我的，一份是你的口味。”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酸菜？”
“你上次吐槽过一次。”他说，“我说过一遍就记住了。”
她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
“所以……”他靠近一点，“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戳他胸口：“你是不是背过台词？”
“没有。”他摇头，“全是我自己想的。”
“那你刚才说‘从三月十七号’那段，是不是练了好多遍？”
“练了七遍。”他老实交代，“删掉三个版本，怕你觉得太肉麻。”
她扑哧笑出声。
“那你现在觉得肉麻吗？”他问。
她摇摇头：“还好。”
他松了口气。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动作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
她退后一步，笑着说：“这是回礼。”
他摸了摸脸，耳根一下子红了。
“你偷袭。”他低声说。
“兵不厌诈。”她笑嘻嘻，“谁让你刚才那么帅。”
他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拉近。
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这次换我。”他说。
下一秒，他的唇落在她唇上。
很轻，很短，像一片叶子飘下来。
结束得比开始还快。
她站原地没动，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退开一点，声音有点哑：“现在……是真的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不够。”她说。
他皱眉：“还要怎样？”
她勾住他脖子，主动凑上去。
这一次时间长了些。
分开时，两人都有点喘。
她靠在他肩上，小声说：“这下是真的了。”
他搂紧她：“以后每天都这样。”
远处传来铃声，是晚自习结束的通知。
人群开始从教学楼涌出来，笑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没动，他就没松手。
直到有人经过身边，吹了声口哨。
“哇哦！校草校花当众亲上了！”
她猛地抬头，脸爆红。
他却笑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他们看。”
她捶他一下：“回家再说！
他牵起她的手往出口走。
走到拐角处，她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盯着前方路灯下的身影，声音变了：“那是……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