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伞踢进车后座时，鞋尖还沾着雨水。沈墨渊拉她上车，顺手替她系安全带，指尖蹭过她锁骨下方一寸，惹得她缩了缩脖子。
“你刚刚那个吻，算不算犯规？”她盯着前方红灯，嘴上说着不轻不重的话。
“规则是你定的？”他松了松领口，语气像在讨论天气，“我说过，谁动我车，我就亲你。”
“那要是动你家门把手呢？”
“那就住你家。”
她翻白眼：“你是不是背了本《校花哄骗手册》？”
他没答，只低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倒车镜。
车刚拐进小区地下车库，姜悦兮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朋友圈提醒跳出来——林悦更新了动态。
画面是一张模糊的合影截图，角度偏斜，只能看清半张侧脸。配文很短：“有些人，走得太快，忘了来时的路。”
评论区已经炸开锅。
“这不就是沈墨渊吗？”
“这女生是谁啊，看起来好熟……”
“细看穿搭，不会是姜悦兮吧？”
姜悦兮冷笑一声，直接点进林悦私信窗口，敲字：
“有话当面说，别当互联网嘴替。”
对方秒回：
“学妹火气别这么大，我只是怀念高中时光而已。”
“毕竟，我和沈墨渊一起参加过那么多活动，他连我过敏吃什么都知道。”
“你说，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因为他高烧三百米跑去找校医？”
姜悦兮手指一顿。
她当然知道沈墨渊高中有个关系不错的女生，但具体细节，他从没提过。
就像她不会主动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裤一样——太私密的事，不问才是尊重。
可现在，有人把“尊重”当软肋。
她把手机倒扣在腿上，转头看沈墨渊：“你高中那个朋友，是不是特别爱喝椰子水？”
他正在解安全带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哦。”她扬眉，“她刚提醒我，你连她喝几口都要记。”
“她喝半瓶。”他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她，“因为胃不好，不能一次喝完。”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记得。”他语气平静，“就像我记得你每次吃火锅必点茼蒿，但讨厌香菜味沾到碗边。”
她哼了声：“所以你是把每个女生都列成表格了？”
“不是表格。”他解开外套扣子，“是记忆。她是我朋友，你是我的人。”
地下车库灯光惨白，照得他眉眼深邃。他说完就推门下车，绕到她这边开门。
她低头看他伸来的手，没接，自己跳了下来。
“喂。”她仰头，“下次她再发这种阴阳怪气的动态，你能不能别装死？”
“我已经屏蔽她了。”他关上车门，“朋友圈、群聊、共同好友列表，全清了。”
“那你手机怎么还能收到她点赞提醒？”
他一顿。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掏出手机。
沈墨渊翻通讯录，眉头越皱越紧：“我从来没加过她微信。”
姜悦兮愣住：“可她头像是你俩的合照啊！”
“假的。”他点开举报页面，“盗用照片，伪造社交关系，典型的网络造谣前置操作。”
她盯着那张所谓的“合照”，忽然发现破绽——背景是市图书馆，可沈墨渊高三那年，图书馆根本没开放自习区。
“她疯了吧。”她咬唇，“编都编不圆。”
“动机比手段更重要。”他收起手机，“她想让你怀疑我。”
“我可没那么好骗。”
“但别人会信。”他语气沉了下去，“尤其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的时候。”
电梯里，姜悦兮靠在角落，盯着楼层数字跳动。
她想起昨天影城车窗上的口红字，还有那句“别以为包场就能掩盖真相”。
“你说，林悦会不会有同伙？”她突然问。
“有。”他按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所有嫉妒你的人，都是她的同伙。”
“那我们怎么办？装死？”
“不。”他抬手，指尖轻轻擦过她耳垂上的银铃铛，“我们反击。”
***
第二天中午，姜悦兮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群人围住。
“姜悦兮！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沈墨渊的？”
“林悦说你高中就跟踪他，还偷拍他打球！”
“你根本配不上他！”
她站在台阶上，阳光刺眼，看着这群陌生面孔，忽然笑了。
“你们是林悦的粉丝后援会吗？有没有工牌？扫码入群送周边？”
人群一愣。
“你们知道她发的那张合照是p的吗？”她掏出手机，放大截图，“图书馆那年装修，连门都没开。你们信一个连事实都编不对的人？”
有人开始低头看手机。
“还有，”她往前一步，“她说我跟踪沈墨渊？那请问，我大一才来这个城市，他高中在这儿读的，我怎么穿越回去？”
围观者面面相觑。
“她真正想说的，是我抢了她的男人。”姜悦兮环视一圈，“可问题是——沈墨渊什么时候是她的？”
没人回答。
“他亲口说过，他只喜欢会笑的女生。”她抬手扶了扶耳坠，“而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两个女生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打印好的“证据清单”。
她走过去，把清单接过来，当着她们的面撕成两半。
“下次要当侦探，先学会查资料。”她把纸片塞回她们手里，“别被人当枪使。”
***
晚上回宿舍，周晓晓正抱着薯片刷手机。
“你出名了。”她把屏幕转向姜悦兮，“林悦发长文了，说你联合沈墨渊打压她，还威胁同学删帖。”
姜悦兮坐下，顺手拿过一片薯片：“她打算哭到什么时候？”
“不止。”周晓晓滑动屏幕，“她还建了个匿名群，叫‘看清真面目’，拉了一堆人，说要曝光你‘真实性格’。”
“哦。”她嚼着薯片，“那她有没有说，我其实是个外星人，靠吸取恋爱能量维持生命？”
“你还笑得出来？”周晓晓瞪眼，“她连你高中成绩单都‘扒’出来了！”
“她扒的是谁的？”
“李悦兮，一中高三（2）班。”
“我叫姜悦兮，二中毕业。”她耸肩，“她连名字都能搞错，还能干啥？”
周晓晓愣住：“所以……她根本没证据？”
“有。”姜悦兮站起身，“一个假合照，一段剪辑视频，一群被煽动的乌合之众。”
“她的武器，从来就不是事实，是情绪。”
她拿起手机，拨通沈墨渊的号。
“喂。”她靠在窗边，“林悦建了个群，准备搞我。”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群名？”
“‘看清真面目’。”
“等我三分钟。”
不到三分钟，她手机弹出一条系统通知：
【您所在的群聊“看清真面目”因违规行为已被封禁。】
她笑出声：“你这么快就举报了？”
“不是我。”他声音低沉，“是平台自动识别。这个群名，三个月内出现过十七次，每次都用来网暴女生。”
她愣住。
“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说，“高二，她用同样方式搞垮过一个转学生。”
“为什么没人管？”
“因为没人留下证据。”他顿了顿，“但现在有。”
姜悦兮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铃铛耳坠。
她忽然明白林悦为什么不肯罢休。
不是因为沈墨渊，是因为她终于遇到了一个不会被谣言击垮的人。
而这种人，会让她的一切伎俩变得可笑。
***
三天后，校园论坛突然爆出一条热帖：
《关于林悦伪造社交关系、散布虚假信息的实锤整理》
附件里，有她盗用照片的技术分析，有她组织水军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她私下联系打印店制作“证据材料”的付款截图。
发帖人Id：沈某人的备忘录。
评论瞬间爆炸。
“卧槽，这整理得比警方报告还细！”
“原来林悦才是pUA高手？”
“建议直接退学！”
姜悦兮看到时，正趴在桌上写作业。她点开帖子，翻到最下面。
最后一张图，是张手写笔记的扫描件。
字迹清峻，写着：
“2023.11.15，林悦试图用旧情绑架我。”
“我说，我已经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她问是谁。”
“我说，是那个让我愿意通宵剪视频的人。”
“她笑了，说：‘你以前从不为任何人浪费时间。’”
“我说：‘因为她值得。’”
她眼眶一热，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宿舍楼下，沈墨渊靠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杯热可可。
她冲过去，一把抢过杯子：“你发的帖？”
“嗯。”他看着她，“我说过要反击。”
“你把笔记都晒出去了？”
“只晒了这一张。”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其他的，留着以后给你看。”
她低头喝了一口可可，甜得发腻。
“你是不是偷偷加了糖？”
“没有。”他耳尖微红，“是你的味觉变了。”
她抬头盯着他，忽然踮脚凑近。
他呼吸一滞。
她却在离他唇一厘米的地方停住，轻笑：“下次再自作主张发帖，我就在你课桌上画小猪。”
他低笑出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远处，教学楼顶层的窗户后，一道身影静静站着。
林悦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刚刚被封的第十八个匿名群。
她点开沈墨渊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是张合照——姜悦兮笑着咬他耳朵，他无奈低头。
配文只有四个字：
“我的世界。”
她手指颤抖，把照片一张张往下翻。
从官宣帖，到包场电影，再到那本《如何让校花爱上我》的截图。
最后，她停在一张旧照上。
沈墨渊高中毕业典礼，站在领奖台上，目光望向台下。
而台下空位上，放着一瓶未开封的椰子水。
那是她当年偷偷放的。
她以为，他会懂。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
有些人，从不会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