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眠那副心虚气短、试图蒙混过关的小模样,非但没有平息男人们的怒火,反而像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又浇了一瓢油。
她纤细的手腕刚从池野滚烫的掌心滑脱一点点,立刻被他更用力地攥住,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让她动弹不得。
“想跑?”
池野眼眸眯起,高大的身躯向前倾轧。
他低头,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
“撩完就跑,谁教你的规矩,嗯?”
另一边,顾怀瑾抬手,用那只刚刚撕裂了厚重丝绒、青筋尚未完全平复的手,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谢时泽则慵懒地倚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眼中没了往日的笑意,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乔眠被这三股强大的气场牢牢钉在原地,进退维谷。
她像一只误入猛兽领地的小动物,嫩粉色的旗袍衬得她愈发纤细脆弱,丸子头下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微微仰着,眼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几分真实的慌乱和无措。
她眼波飞快地流转,试图寻找脱身的契机。
目光瞥见一旁僵立如雕塑、脸色煞白的乔清初三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微微用力,试图挣开池野的钳制,同时仰起小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又无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提醒”:
“池爷……顾老师……哥哥……”她挨个唤过去,嗓音娇软,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姐姐们……还在呢……”
她试图用眼神示意旁边看傻了的乔清初、乔沁和卢遥佩,仿佛真的在为大家的体面着想:
“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池野近乎漆黑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向乔清初那边掀动一下。
“她们?跟爷有什么关系?”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顾怀瑾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依旧冰冷地钉在乔眠脸上,对旁边那三个面色惨白的女人视若无睹。
谢时泽目光扫过乔眠强作镇定的小脸,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小祖宗,现在才想起还有外人?刚才撩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忌?”
乔眠见这招无效,手腕又被池野攥得生疼,知道蒙混不过去,那双狐狸眼瞬间漾起了层层水汽。
她微微扁了扁嘴,目光在三个男人紧绷的脸上逡巡,最终选择了看起来怒气值稍低一点的谢时泽,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撒娇:
“哥哥……我手腕疼……”
她微微动了动被池野攥住的那只手,露出一段莹白纤细的手腕,上面果然已经浮现出淡淡的红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谢时泽微微一顿,桃花眼中的冰冷锐利瞬间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取代。
他看着她腕上那圈红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池野也看到了那红痕,深邃的眼眸中戾气一滞,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但依旧没有完全松开。
乔眠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细微的情绪变化,正想再加把劲——
“够了。”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怀瑾上前一步,炭灰色西装的挺括面料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在这里拉扯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进去说。”
他这话,看似是在制止这场闹剧,维护体面,实则是不想再让乔清初这些无关人等,继续旁观乔眠与他们的纠缠。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封闭的、不受打扰的空间,来彻底解决眼前这个不断撩拨人心、又试图溜走的小女人。
顾怀瑾不再多言,率先转身,走向自己的套房门口,助理早已机警地打开了房门。
池野拉着乔眠的手腕,不由分说地跟上。谢时泽也迈步走了过去。
乔眠被半拉着,踉跄地跟着池野的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被彻底无视、僵在原地的乔清初三人,以及脸色惨白、眼神复杂的江桃,狐狸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虽然没能成功溜走,但至少把战场转移了。
至于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她看着前方三个男人挺拔却明显气压低沉的背影,轻轻咬了咬下唇,眼底却并无多少惧意,反而跃动着一丝隐秘的、如同在刀尖跳舞般的兴奋。
套房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房间内宽敞奢华,此刻却因三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而显得格外逼仄。
乔眠感受着这三道各具特色却同样充满压迫感的视线,轻轻吸了口气。
眼波流转间,她脸上那点心虚和慌乱迅速被一种无辜又带着点委屈的娇憨取代。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绕着自己垂落的一缕碎发,狐狸眼眨了眨,目光在三个男人之间逡巡,最终用一种娇软糯甜、带着十足困惑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们……在生什么气嘛?”
她问得那么自然,那么无辜,仿佛刚才在走廊上那个左右撩拨、点火不负责的人根本不是她。
这话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怒火。
“砰!”
池野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那坚硬的玻璃面竟被他砸得发出一声闷响,微微震颤。
他深邃的眼眸在暴怒下近乎漆黑,死死盯着乔眠,声音嘶哑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
“生气?你问我们生什么气?!”
“你当着老子的面,去摸顾怀瑾手上的青筋!夸他性感!说他手有力量感?!”
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醋意和被挑衅的暴怒:
“转头又对谢时泽那小子撒娇卖乖!乔眠!你当我是什么?!嗯?!”
顾怀瑾虽然没有像池野那样暴烈,但他放下捏眉心的手,重新戴上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霜。
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带着重量:
“乔小姐游刃有余,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自然体会不到我们这些棋子的愤怒。”
他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地射向她:“还是说,在你眼里,无论是我,还是池野,或者谢时泽,都只是你无聊时……随意拨弄一下的消遣?”
谢时泽走到乔眠面前,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小祖宗,我们生气,不是气你身边有别人。”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颊边散落的碎发,动作依旧温柔,眼神却带着穿透力:
“我们气的是……你随心所欲地撩拨,点燃火,却从不负责熄灭。”
他的目光扫过池野和顾怀瑾,最终落回她脸上,一字一顿:
“你转头就能轻易地去撩拨下一个,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他们并非要求她专一,他们早已明白她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
他们愤怒的是她的“随意”和“不负责”,是她将那足以燎原的暧昧火种随处播撒,却从不考虑他们的情绪和后果,转身又能无辜地问一句“你们在生什么气”。
乔眠听着三个男人带着怒意和失望的质问,脸上那点无辜和委屈渐渐淡去。
她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沉默了几秒,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池野近乎喷火的视线,又扫过顾怀瑾冰冷的审视和谢时泽眼底的失望。
红唇微启,她的嗓音依旧娇软,却褪去了之前的刻意,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直白:
“可是,你们接近我的时候……”
“……不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空气瞬间凝滞。
是啊,从一开始,她就从未掩饰过她的游戏人间,她的随心所欲。
是他,是他们,明明知道她是带刺的玫瑰,是捉摸不定的风,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靠近,沉沦,然后奢望着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
他早就该明白的,不是吗?这场游戏,从一开始,规则就由她制定。
看着他们骤然沉默和变得难看的脸色,乔眠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情绪,但很快便被惯有的漫不经心掩盖。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池野却猛地向前一步,逼近她。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暴怒,深邃的眼眸在光线变化下近乎漆黑,里面翻涌着一种更深沉的痛楚、不甘和最后一丝执拗的期盼。
“难道……这么久时间的相处……”
他喉结剧烈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我对你……就没有一点不同吗?”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却又在即将碰到她脸颊时猛地顿住,手指微微颤抖。
“就……得不到你的一点在乎吗?”
那双总是充满侵略性和掌控力的眼眸,此刻竟清晰地映出一丝脆弱。
乔眠看着他这副模样,听着他嘶哑的质问,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泛起一丝陌生的酸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