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蟑螂惊魂”和后续的清理工作，消耗了林默本就不多的精力。当他被闹钟从短暂的睡眠中拽醒时，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挣扎着起床，推开卧室门，发现云瑶已经醒了。她依旧保持着标准的打坐姿势坐在沙发上，那条旧毯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只是她的小脑袋正一点一点地，显然是在打瞌睡。
听到动静，她猛地惊醒，迅速板起脸，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打瞌睡的不是她。
林默看着觉得有些好笑，也没戳穿，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驱散了些许困意，但一个巨大的哈欠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张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哈……”
一个酣畅淋漓的哈欠打出，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然而，就在他打完哈欠，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湿润时，他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小小的、带着困惑的惊呼。
“咦？”
林默探出头，只见云瑶正用手背用力擦着自己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竟然也蒙上了一层明显的水雾，看起来泪汪汪的，配上她那有些茫然的表情，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怎么回事？”云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不满地嘀咕，“本仙并未感到悲伤，为何会无故垂泪？”
林默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昨天契约成立时，那坑爹的“共享感官”！
当时只是验证了打喷嚏和打哈欠会引发同步的肢体动作，难道……连这种生理性的反应也共享？！
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林默故意又张大嘴巴，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不过这次是假装的，并没有真的打出哈欠。
果然，云瑶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林默心里一沉。看来，只有真实的生理反应才会被共享。
“喂，”他有些尴尬地开口，“可能……可能是那个契约搞的鬼。我打哈欠，你也会跟着……流眼泪。”
云瑶闻言，瞪大了那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和……嫌弃？“什么？！岂有此理！本仙堂堂仙女，竟要与你这凡人共享此等……此等不雅之举？！”
林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契约的坑爹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
带着对未知副作用的担忧，林默再次踏上了前往公司的“刑场”。出门前，他再三警告云瑶，绝对不许再擅自跟来，也不许再用任何方式“远程辅助”他的工作。
云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眼神飘忽，显然没太往心里去。
到了公司，气氛比昨天更加诡异。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同情、好奇、幸灾乐祸。显然，昨天茶水间的“福气盐”事件已经发酵成了部门头号八卦。
林默硬着头皮坐到工位上，努力屏蔽掉周围的目光，开始处理积压的邮件和工作。然而，祸不单行。
上午十点，王总阴沉着脸从办公室出来，开始了每日例行的“巡视训话”。很不幸，今天他重点“关照”的对象就是林默。
“林默！昨天那份方案我看过了！写的什么东西？！逻辑混乱，数据支撑不足！你是没带脑子来上班吗？！今天下班前，给我重新做一份！做不好，这个季度的绩效奖金你就别想了！”王总唾沫横飞，声音洪亮，整个部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默低着头，忍受着这公开处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在王总骂到兴头上，一句“你是不是觉得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了了？”脱口而出时，林默突然感到右边腮帮子传来一阵尖锐的、毫无预兆的疼痛！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是牙疼！非常真实的、像是蛀牙被刺激到的那种神经痛！
可他的牙齿一向很好，从来没有过蛀牙啊！
王总见他不仅不认真听训，还做出这种怪异举动，更是火冒三丈：“怎么？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牙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林默百口莫辩，只能忍着那阵莫名其妙的牙痛，连连道歉：“对不起王总，我马上改，一定改好……”
王总冷哼一声，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
林默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心里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他偷偷拿出手机，给云瑶发了条微信：
【我刚刚牙疼，是不是你搞的鬼？】
几乎是秒回。
【麻烦精：哼！你那老板实在可恶！竟敢如此辱骂于你！本仙听得心头火起，恨不得一道掌心雷劈了他！气得本仙牙根都痒痒！】
林默看着这条微信，再看看自己刚刚疼痛的位置，彻底明白了。
契约的“情绪共鸣”！王总骂他，云瑶在那边感受到了愤怒，而愤怒的生理反应之一可能就是咬牙切齿？然后这种“牙根痒痒”的感觉，通过契约共享，在他这里就变成了真实的牙痛！
这副作用……也太具体了吧？！连情绪引发的生理反应都共享？！
他赶紧回复：【别！千万别生气！你一生气我牙疼！求你了，冷静！看搞笑视频！做什么都行，别生气！】
【麻烦精：？凡人体质，果真麻烦！（嫌弃表情）】
林默放下手机，感觉心累无比。这以后，他不仅不能让自己生病受伤，还得时刻关注着那位仙女大人的情绪稳定？这哪是绑定了个帮手，分明是绑了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生理情绪炸弹！
接下来的半天，林默过得小心翼翼，一边拼命修改方案，一边在心里祈祷云瑶那边千万别再看什么苦情剧或者遇到什么让她不爽的事情。
也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牙疼没有再发作。
到了午休时间，林默终于松了口气，打算点个外卖安抚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身心。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刷了会儿短视频放松。算法给他推荐了一个宠物合集，里面全是猫咪狗狗的搞笑糗事。
看到一只二哈卡在沙发缝里拼命挣扎的蠢样，林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看越觉得好笑，肩膀都微微抖动。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愉悦感涌上心头，让他甚至想拍桌子大笑。
可他明明觉得视频好笑，但还没到这种控制不住的程度啊！
他猛地停下笑声，那种强烈的愉悦感也随之消退了一些，但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他立刻拿起手机，点开云瑶的微信对话框，还没等他问，云瑶的消息就先跳了出来。
【麻烦精：（分享哈士奇拆家失败反被沙发封印.mp4）凡人！此物为何如此有趣？本仙看得甚是愉悦！哈哈哈哈！】
后面还跟了一串她自己手打的“哈哈哈”。
林默看着这条消息，又摸了摸自己依旧微微上扬的嘴角，彻底无语。
好吧，共享感官，连看视频的快乐也共享。看来他以后连笑点都不能自由控制了？
这该死的契约，简直是无孔不入！
就在他对着手机屏幕哭笑不得时，左手手腕上的契约手环，再次不易察觉地温热了一下。
他撩起袖子，看到上面的文字已经更新：
【当前任务：帮林默找回丢失的客户方案。（0\/1）】
【总体进度：0\/100】
林默看着这行新任务，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客户方案？！他猛地想起，昨天下午他修改过一份重要的客户方案初稿，因为临时被王总叫去开会，他就把打印出来的那份草稿随手放在了……靠窗的办公桌上！
而昨天下午，好像……刮过一阵大风！
他“腾”地站起身，冲到窗边的办公桌旁。桌子上除了几本凌乱的文件夹，空空如也！
他急忙推开窗户，探头向下望去——楼下是小区绿化带，灌木丛生……
他的客户方案，不会被风吹到楼下去了吧？！
林默眼前一黑。
而手环上那个崭新的任务，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新的麻烦，已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