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鸩在一旁生起了一个火堆，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的右手腕处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那是方才战斗中被魔猿触手擦过留下的。
伤口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紫黑色，但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修者的体质正在默默对抗着毒素。
他不动声色地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那道正在愈合的伤痕。火堆噼啪作响，秦夜鸩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慕容诺婧身上。
师父平日总是清冷如霜的面容此刻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细密的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她咬紧下唇，指尖凝聚的灵力不断尝试将腿上的毒素逼出，但效果甚微。
秦夜鸩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他看得分明，那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师父的小腿中部，紫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雪白的肌肤上蠕动。若是再这样下去...
血修之力可以吸收这种毒素...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随即又被强行压下。暴露身份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仙道者对血修者的态度向来是赶尽杀绝，更何况是他这样潜伏在宗门内的血修。慕容诺婧若是知道真相，恐怕第一个就会亲手了结他。
山洞外雨声渐急，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秦夜鸩阴晴不定的面容。就在这时，慕容诺婧突然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秦夜鸩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住她，触手的瞬间，他感受到师父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师父！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慕容诺婧艰难地撑开眼帘，素来清亮的眸子此刻有些涣散：这毒...不简单...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她死死抓住秦夜鸩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
秦夜鸩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血修的本能在叫嚣着让他释放力量，那种对精血的渴望与对师父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腰间的一个玉瓶——那是他之前准备的疗伤药膏，由几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
灵光乍现！
师父，我来帮你。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同时迅速在脑海中计算着各种可能。高级药膏可以掩盖血气的味道，只要控制好量，应该不会被发现...
慕容诺婧虚弱地点了点头，将受伤的腿伸向他。秦夜鸩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腿。原本如玉般光洁的小腿此刻布满狰狞的紫黑色纹路，触目惊心。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药瓶。淡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清冽的草木香气，秦夜鸩借着取药的动作，悄悄在指尖凝聚了一丝血气。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慕容诺婧的伤口时，那丝血气立刻如游鱼般钻入她的肌肤。
嗯...慕容诺婧发出一声轻哼，眉头却舒展了些许。她能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从伤口处扩散，原本火烧般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秦夜鸩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那一丝血气。太过明显会被发现，太少又无法彻底清除毒素...他必须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不是因为费力，而是因为紧张——这简直比与魔猿战斗还要艰难百倍。
随着毒素被一点点吸出，慕容诺婧腿上的紫黑色纹路开始褪去。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意识也清晰起来。当秦夜鸩抬头时，正对上师父探究的目光。
这药膏...效果很好。慕容诺婧轻声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我从未见过见效如此快的解毒药。
秦夜鸩心头一跳，手上动作却不停：是弟子偶然所得，据说是用千年雪莲炼制。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同时加快了吸取毒素的速度。必须赶在师父起疑前完成...
慕容诺婧没有再追问，但她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秦夜鸩的侧脸上。跳动的火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投下的阴影掩盖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不知为何，慕容诺婧再次突然觉得，这个从小带到大的徒弟，此刻竟有几分陌生又令人心动的魅力。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秦夜鸩完成了最后的治疗。他迅速收回那丝血气，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已经恢复白皙的肌肤上。
好了，师父。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却不敢直视慕容诺婧的眼睛，毒素已经清除，再休息片刻应该就无大碍了。
慕容诺婧动了动腿，惊讶地发现不仅疼痛全消，连灵力运转都畅通无阻。她深深地看了秦夜鸩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声道：谢谢。
慕容诺婧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声，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响亮。她苍白的脸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有些窘迫地别过脸去：我...饿了。
秦夜鸩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起身走向洞壁旁的行囊，从里面取出几块处理好的灵兽肉：师父稍等，很快就好。
火光映照下，秦夜鸩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肉块串在洗净的树枝上。他刻意放慢了动作，好让手腕上的伤口完全愈合。肉块在火焰上方发出滋滋声响，油脂滴落在火堆里，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给，师父。秦夜鸩将烤得金黄的第一串递给慕容诺婧，特意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
慕容诺婧接过烤肉，轻轻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肉质让她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她小口咀嚼着，优雅中带着几分难得的放松。
平日里在藏书阁看些杂书学的。秦夜鸩低头翻动着另一串烤肉，火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两人安静地吃着烤肉，洞外的雨声渐渐小了。慕容诺婧忽然开口：这次多亏有你。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秦夜鸩心头一颤。
弟子分内之事。他恭敬地回答，却在抬头时撞进慕容诺婧若有所思的目光。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映着火光，竟带着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温度。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秦夜鸩敏锐地转头，发现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岩石上。
师父，雨停了。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慕容诺婧正咬着一块肉，闻言含糊不清地应道：身莫（什么），雨亭嘞（雨停了）？她匆忙咽下食物，嘴角沾着一丝油光，这副模样与平日里高冷的形象判若两人。
秦夜鸩忍不住轻笑出声：是的师父，雨停了。他指了指洞外，太阳都出来了。
慕容诺婧快步走到洞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时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我们回去吧。在秘境待一日在现实世界不过一个时辰。她顿了顿，况且，这次训练收获颇丰。
秦夜鸩点头收拾行囊，却在弯腰时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拉住。慕容诺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手中拿着一方素白手帕。
脸上沾了炭灰。她淡淡地说，却亲自为他拭去脸颊上并不存在的污迹。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秦夜鸩浑身僵硬，他能闻到师父身上淡淡的冷香，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气息。
好了。慕容诺婧收回手，率先走向洞口，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只是耳尖微微泛红。
秦夜鸩摸了摸被触碰过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快步跟上，两人并肩走出山洞。雨后的山林焕然一新，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在他们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师父，回去后...秦夜鸩犹豫着开口。
没什么。他最终摇了摇头，此刻的阳光太温暖，他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慕容诺婧侧目看了他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走吧，回长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