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
他扑到电脑前，那双因为肥胖而显得有些短小的手指，此刻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人事系统。
登录。
他颤颤巍巍地在键盘上敲下密码。
“滴！密码错误！”
鲜红的提示框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操！”
王胖子低吼一声，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几十道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后背上。
他深吸一口气。
再次输入。
“滴！密码错误！”
还是错！
王胖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第三次，终于登录成功。
王胖子不敢耽搁，点开离职申请的模块，找到刘伟的名字。
点击，确认。
下一个。
再下一个。
一个，两个，三个……
办公室里只剩下鼠标疯狂点击的声音，和王胖子粗重的喘息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最后一个人的离职申请被提交成功的提示框弹出时，王胖子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瘫在椅子上，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办完了。
在时限之内，他把所有人的离职流程都走完了。
可这只是第一步。
下一步，是钱。
工资，押金，一笔天文数字。
他只是一个站长，根本没有权限动用这么大一笔资金。
王胖子手忙脚乱地掏出另一部手机，手指哆嗦着，拨通了那个他此刻最畏惧的号码。
……
与此同时。
袋鼠外卖，华东区运营总部。
孙总监正双目无神地瘫坐在老板椅上。
总裁那句“你下半辈子就准备在法院和律师函里过吧”的咆哮，还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城西中心站王胖子。
孙总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这个废物，又想干什么？
他烦躁地接通电话。
“孙……孙总监！救命啊！”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王胖子那带着哭腔的哀嚎。
“又怎么了？！”
孙总监压着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们……他们辞职了！”
王胖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伟，还有城西站所有的核心骑手，全都辞职了！”
“流程……流程我已经全部给他们办完了！”
“但是他们现在就就要拿到工资和押金！”
“他们的新老板说，如果拿不到钱，就要……就要把我们恶意欠薪的事，捅到集团总部，还要发给所有媒体！”
孙总监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有点没听懂王胖子在说什么。
辞职了？
现在就要钱？
新老板？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总监吼道。
在孙总监的追问下，王胖子只能声音颤抖的，把刚才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听完。
孙总监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彻底瘫在了座位上。
虽然电话中，王胖子没有告诉他，让刘伟他们辞职的人是谁。
但他立马就确定，那个人肯定就是王斯葱！
新老板……
硬核外挂……
威胁……
律师函……
媒体……
所有线索，都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里瞬间拼接完整。
一瞬间。
他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了！
就因为他昨天在电话中，骂了对方一句骗子。
就因为他之前按照领导的指示，给那位体验生活的太子爷派了点垃圾单。
他昨天晚上，就搞得整个外卖系统瘫痪。
今天早上，又用那种闻所未闻的外挂，搞得所有专送骑手们抢不到单。
逼得这些骑手走投无路，只能投奔他！
而他给这些骑手的投名状，就是向袋鼠平台辞职！
辞职的同时，还必须立刻拿到押金和工资！
否则，就把“恶意欠薪”这颗炸弹，彻底引爆！
孙总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王斯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根本不是为了挖人，也不是为了搞什么“爱情外卖”。
就是为了报复他！
“孙总监，您在听吗？”
“您快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坐牢啊！”
手机里，传来王胖子绝望的哭腔。
他显然不能告诉孙总监，对方之所以这么威胁他，就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就在这时，他另一部手机的呼叫等待提示音，“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孙总监木然地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城西二号站-李站长。
他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呼叫等待插了进来。
城南八号站-赵站长。
城东三号站……
一部又一部电话，一个又一个站长。
孙总监的手机屏幕，像是中了病毒一样，被无数个站长的来电提醒，疯狂刷屏。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王胖子一样的情况！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位仅仅通过电话就让他胆寒的太子爷，此刻正坐在某个地方，端着咖啡，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亲手导演的这场盛大崩盘。
“孙……孙总监……您还在吗？”
手机里，王胖子那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恐惧中拽了出来。
孙总监猛地一个激灵，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手机嘶吼道：“钱！我批不了！你去找总裁！你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总裁！”
说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把将手机摔在桌上，结束了通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运营部的负责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
“孙总监！不好了！”
“城西！整个城西的运力系统……又瘫痪了！”
“情况好像比昨晚还要严重！”
“积压数量已经突破五千单！还在以每分钟上百单的速度暴涨！”
“客服中心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孙总监木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失态的下属，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这根本就不是瘫痪！
而是意味着他离死亡，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