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他死死攥着小李的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top8”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脸上。
垃圾？
哭丧？
KtV水平？
他之前用来形容这首歌的词语，此刻像回旋镖一样，尽数扎回自己心口。
“总裁……总裁真是这么说的？”刘明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小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低声道：“陈总监把歌发给总裁后，总裁听了很喜欢，说这首歌……很有‘灵魂’，非常贴合我们下一个主推的‘都市追梦人’系列项目。让您……务必，尽快联系到歌曲的创作者，洽谈版权购买事宜，预算……预算好商量。”
“好商量？”刘明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太清楚这三个字的分量了。这意味着，总裁对这首歌志在必得。
作为星海设计的总监之一，总裁专门给他安排这个任务，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现在，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苏晴临走前，故意给他一个不完整的独特创意，他绞尽脑汁，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
还等着苏晴在那个骗子收容所吃点苦头，再乖乖回来求他上班。
总裁却给他下了这么一个任务。
让他现在去那个骗子收容所，求苏晴？
求苏晴给他牵线，把那首被他批的一文不值的歌授权给他们？
刘明辉放不下这个派头。
最主要的，还是怕小李把这事儿传出去。
毕竟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公司，谁都想着看别人的笑话。
“你先去联系一下苏晴，就说……”刘明辉朝小李一摆手，显然还不想放下姿态。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出去吧！”
小李如蒙大赦，飞快地溜了出去。
刘明辉看着窗外，直摇头。
谁能想到，那个在他手底下干了几年，一直被他压榨的小小设计师。
在不声不响向他辞职后，竟还有被他求的一天。
尤其，她前两天还跟他说过，说不定他们会有机会合作。
他当时觉得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他们堂堂星海设计，国内前三十的设计公司，怎么可能会跟她，不，一个骗子公司合作。
但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可笑。
那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甚至懒得回复的头像，此刻却显得如此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对话框，斟酌着措辞，试图发出一条既能表达合作意愿，又不失自己身份的消息。
……
与此同时，蜂鸟音乐总部。
总编李曼的办公室里，气氛同样紧张。
“联系不上？什么意思？”李曼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王浩。
王浩苦着脸：“总编，这个马小跳……后台预留的联系方式是假的，邮箱倒是可以发进去信息，但我已经我发了好几封邮件了，但现在他还没有回。”
“蜂鸟音乐的私信呢？”
“发了，几十条，都没回。他的账号登录显示，还是在半小时前。而且他这个账号活跃度极低，好像一个月才登录一到两次，有时候甚至几个月都不登录一次。”王浩补充道。
“看了一下关注他的粉丝，都是听了这首歌后，关注的，无法从上面找到突破口。”
李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我用青春赌明天》的数据依旧在疯狂飙升。
新歌榜，第六名！
评论数，5000+！
分享数，8000+！
“这个‘小雅’的评论，查到她的账号信息了吗？能不能通过她联系到马小跳？”李曼的思路转得飞快。
王浩摇了摇头：“‘小雅’的账号已经确定是马小跳的女朋友，但除了那条评论，没有任何其他动态，也没有绑定任何联系方式。”
李曼眼神一凝。
这首歌，连同那个叫“小雅”的评论，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自带传播效应的爆点。
“继续查！”李曼斩钉截铁，“发动所有渠道，技术部那边也给我跟进，分析他的Ip地址，常登录地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三个小时，不，一个小时！我必须拿到马小跳的联系方式！”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马小跳，这首《我用青春赌明天》，将会是蜂鸟音乐今年最大的惊喜，甚至是扭转平台颓势的关键！
她必须现在就找到马小跳，跟马小跳完成签约，不然被其他平台挖走，那就麻烦了！
……
夕阳西下，城市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
马小跳骑着王大力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电动车，在车流中穿梭。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不散他心中的复杂情绪。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他没有去看。他知道，那是歌曲数据在变化的提醒，是陌生人的点赞和评论。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回家。
赶快见到小雅。
他们没有输给时间。
他要第一时间，跟这个等了他五年的女孩，分享成功的喜悦。
虽然电动车是满电量的，时速也在40左右。
比起晚高峰的出租车、私家车都快。
但此刻的马小跳感觉车子还是很慢。
他巴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小雅面前。
路过一个花店的时候。
他刻意用张小北给他的两张红钞，买了一束花。
终于，在这种煎熬下，他到达了他们租住的老旧居民楼下。
停下车子，他就一路狂奔。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门竟然是锁着的。
马小跳赶忙打开锁。
小雅的东西已经都拿走了。
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
跳跳，请允许我以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五年时光，说长不长，说不不短，但今天结束了。
在这里我们有过欢笑，有过吵闹，虽然在这里过的很苦，但我内心是快乐的，毕竟跟喜欢过的人，一起在这里逐过梦。
但现在天亮了，我们的梦也要醒了。很开心，今天在蜂鸟音乐看到你的新歌。我有种预感，你很快要火了。
祝贺你，在音乐上一路长虹。
房租，我已经帮你交到下个月了，希望你在下个月交房租前，能找到一份工作，信封里，我给你留了一千块钱，要省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