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赵德柱和李小琴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天绝不再踏进这“黑心”公司半步。
但第二天一早，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梦想收容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口。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赵哥，你……”李小琴有些意外。
“小琴，你也是……”赵德柱苦笑一声。
赵德柱叹了口气解释，昨晚回家，他好不容易接了个一千块钱的外包小程序。
搁以前，这种小活儿他根本看不上，但现在被公司“优化”了，有活儿干就不错了。
偏偏雇主的要求还特别多，他那一岁半的儿子又整晚不是饿了要冲奶粉，就是尿了要换尿布，折腾得他几乎没合眼，代码自然也没写多少。
今早雇主一个电话打过来，撂下狠话，今晚十二点前不交付，就得十倍赔偿。
家里实在不是干活的地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来这“梦想收容所”一天，起码图个安静。等挣了这一千块，他发誓再也不来了。
李小琴的理由更无奈。
今早她父母又打来电话催促，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大城市有什么好，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不如回小县城安安稳稳相个亲，找份工作过日子。
相亲对象都给她物色好了，公务员、事业编、小老板、富二代……任君挑选，随便哪个都能让她少奋斗几十年。
但李小琴不甘心，她今年才二十四岁，苦读二十年，为的就是靠自己双手打拼未来，如果只是为了少奋斗，当初何必那么辛苦？
情急之下，李小琴脱口而出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父母自然不信，非要她拿出证明。
李小琴刚毕业，人生地不熟，哪有什么人脉，思来想去，只能寄希望于林宇这个“梦想收容所”。
她记得昨天宣传单上写着：只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你提什么要求，我们都会满足你。
她今天来，就是想让林宇配合她，给她父母回个电话证实一下。
“赵哥，小琴，你们来得够早的啊。”王大力嘴里叼着半个肉夹馍，呼哧呼哧地小跑了进来，径直奔向林宇的办公桌，“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他“啪”地一声把五十块钱拍在桌上：“林总，这是我的工位费！”
赵德柱和李小琴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王大力，到底是林宇请来的托儿，还是真被这黑心老板给洗脑了？怎么交钱交得这么心甘情愿？
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王大力回到自己的工位，三下五除二啃完肉夹馍，竟然抄起角落的破扫帚，呼哧呼哧地打扫起办公室的卫生来。
有病吧……两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林宇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拿着刚买的加蛋煎饼果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两位梦想家，早啊！”林宇看见赵德柱和李小琴，眼睛里几乎要冒出人民币符号，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林总。”两人尽管心里腹诽林宇那副准备宰客的嘴脸，表面上还是挤出了笑容。
“咱们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林宇咬了一大口煎饼果子，走到自己办公桌前，自然地将王大力拍下的那五十块钱揣进兜里，
“今天想上班，不用特地等我来，就像王大力那样，把工位费放我桌上就行。”
同时，他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恭喜宿主获得50工位费，黑心点+5，黑心点剩余19！】
他算了一下，昨天入账三个工位费150元，外加一罐超级可乐10元，共计160元。
昨晚给房东分期支付了100元房租，晚饭吃了个30元的鸡公煲，今早又花8元买了加蛋煎饼果子。现在身上还剩22元，加上刚从王大力那儿收的50元，他如今已手握72元“巨资”。
眼前这两个“冤大头”，不，是“梦想家”还没交钱，看来他的口袋又要充实不少。
“两位梦想家，昨天时间紧，忘了跟你们说了。”林宇喝了口豆浆，慢悠悠地开口。
赵德柱和李小琴同时皱了皱眉，心里吐槽：真不要脸，昨天你明明一直在刷短视频看小姐姐跳舞，还好意思说时间紧？
林宇从抽屉里摸出一张手写的、涂改了无数遍的纸条，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考虑到各位梦想家手头可能都不太宽裕，咱们公司特地推出了工位包月打折服务。”
他念叨着：“工位一天50，一个月就算1500，哦不对，有的月份31天，那就是1550。现在包月的话，统一按30天算，1500。在这个基础上再打个9折，也就是1350块！”
“1550减去1350，等于200块！哟，这200块钱，可就相当于白送你们4天的工位了！”
“这可真是太划算了！如果觉得还不够划算，咱们公司还推出了包季、半年、甚至包年套餐……”
“林总，这……这些套餐确实太实惠了，”赵德柱不等他说完，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手汗浸得有些发潮的五十块钱，几乎是塞到林宇手里。
“我还是按天买吧。”
说完，他像躲瘟神似的，头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工位。
林扒皮还真把他当傻子了？昨天交那五十块钱，他都恶心得不行，现在还想忽悠他包月？谁包谁傻！
赵德柱坐下后，打开从二手平台淘来的、不知转了几手的笔记本电脑，像跟键盘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哐哐地敲打起来。
【恭喜宿主获得50工位费，黑心点+5，黑心点剩余24！】
林宇把钱塞进口袋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很好，他现在手头已经有122块“巨资”了。
眼前这个大冤……咳，这位女梦想家还没走，看来是对他的包月，或者更高级的套餐感兴趣啊。
“那个……梦想家，哦不，李小琴同志，”林宇脸上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已经准备好展示收款二维码了，“你是不是想详细了解一下我们的优惠套餐？”
“不是的，林总。”李小琴吓得连忙摆手。
这黑心老板，真是演都不带演一下的！割五十块还不够，还想一口气割几千？真当她是人傻钱多啊！
但为了能让林宇帮她向家里人证实自己“有工作”，李小琴还是硬着头皮，违心地夸赞道：“林总，您的这个套餐，听起来确实非常优惠。”
她顿了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果我手头宽裕了，肯定会考虑购买一个包月套餐的。我……我现在不是手头有点紧嘛。”
“所以，我就先按天买吧。”她说着，也掏出五十块钱，正要递给林宇。
但手伸到一半，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把钱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就是，林总，我昨天已经买了一天的工位了。今天我再买一天的，您……您能不能帮我个小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