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蹄子驴嘴一撇满是后怕,粗声粗气地抱怨:“小子!你这次实在太大胆了。
一个不注意我们两个人都他妈得下去,老子的驴魂都快吓飞了!”
汪桐抬脚就往它驴蹄上踹,力道不轻不重:“慌什么?爷可是天选之子,命硬得很。
倒是你,突破怎么比窜天猴还快?”
他上下打量着这头神驴,满脸费解,“我瞧你每日除了睡懒觉。
就是抱着丹瓶啃,怎么悄没声就到筑基后期了?”
云蹄子得意地晃了晃驴脑袋:“傻人有傻福,本大爷才是真天命之子!
给你开开眼!”说罢闭眼凝神,鼻息间竟泛起细微的灵韵波动每一次呼气。
庭院里游离的灵气便如游鱼般往它鼻间钻,吸气时更是卷起一小股肉眼可见的灵旋。
不过瞬息,它周身便笼上一层淡银色的光晕,那光晕薄如蝉翼,却泛着温润的宝光,看得汪桐眼睛都直了。
云蹄子睁眼时,驴脸上满是欠揍的得意:“爷睡觉,就是修炼。”
“你他妈这是作弊!”汪桐气得原地蹦起三尺高,手指着云蹄子的驴脸直抖。
“老子每日里勤勤恳恳修炼你倒好,睡一觉修为就涨了?!”
云蹄子慢悠悠翻了个大白眼,驴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傻逼。”
这话噎得汪桐差点拔剑,直到日头偏西。
院门外才传来脚步声松泉牵着明心走了进来。
汪桐眼睛一亮,只见明心换了身水粉色罗裙,裙摆绣着几枝淡白的茉莉,腰间系着同色流苏腰佩。
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垂挂髻,只别了支羊脂玉簪,素净又大方。
“汪前辈,您终于痊愈了!”明心一见汪桐,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清甜。
“好啦好啦,总算熬出头了这一晃,竟过了十八年。”
汪桐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衣裙上,真心夸赞,“明心这身穿得真好看。”
一旁的松泉闻言,苦着脸叹气:“您是不知道,为了换身衣裳,她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试了七八套,不是说颜色太沉,就是说花纹太繁,最后这套还是临时找绣娘加急赶制的。”
“你懂什么!”明心脸颊一红,伸手在松泉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声音压低了些。
带着点娇嗔,“今日是第一次见松前辈,若是穿得不得体,岂不是失了礼数?”
两人正拌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松溪子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他目光淡淡扫过明心,没多言语,径直走到主位椅子上坐下,指尖轻轻叩着扶手。
明心顿时有些紧张,悄悄扯了扯松泉的衣角,指尖都泛了白。松泉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恭敬:“明心,这是我爷爷,松溪子。”
“明心见过松前辈。”明心连忙敛衽行礼,声音软糯,带着点怯生生的甜。
松溪子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指尖弹出一缕温和的灵力,轻轻将她扶起:“好孩子,不必多礼你就是我松家的孙媳妇了?”
这话一出,明心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尖。
松溪子看得哈哈大笑,抬手一抹储物戒,一串莹白的手串便飞了出来那手串颗颗圆润,泛着温润的佛光。
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明心手腕上。“这是菩提珠,是我年轻时一位老友所赠。”
他语气温和,“你佛修戴着手串既能增速灵力运转,又能静心凝神、抵御心魔,就当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谢松前辈!”明心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汪桐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自己这次为了护松泉,差点把命丢在搭里了。
松溪子这么大方,怎么也得给自己弄件宝贝才行!
汪桐连忙躬着身子,双手端着盏刚沏好的茶小心翼翼地搁在松溪子手边的。
语气恭顺得不行:“松前辈这一路奔波,定是累着了,您先喝口茶歇歇气。”
松溪子抬手接过茶盏,浅啜了一口,目光落在汪桐身上,带着几分赞许:“辛苦的是汪小友才对。
此番多亏你护着泉儿,还为此受了重伤,沉睡十八年,老夫该谢你。”
这话正说到汪桐心坎里,他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叹了口气:“松前辈这话可就见外了!
我跟松泉那是过命的兄弟,别说只是睡十八年、换颗心,就算是再凶险的坎儿。
我也得替他扛着!”说罢还故意拍了拍胸口,一副“义薄云天”的架势。
松溪子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跟洞穿了他的小心思似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两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汪小友这趟,确实辛苦。”松溪子慢悠悠重复了一句。
汪桐眼睛瞬间亮了来了来了!这是要给宝贝的节奏啊!他连忙摆手,嘴上客气得不行。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晚辈该做的!”心里却早已把储物戒的位置腾好了,就等着松溪子掏宝贝。
谁知松溪子抬手抹过储物戒,没飞出什么流光溢彩的法宝,反倒“叮啷啷”三声。
三枚边缘磨得发亮的老铜钱落在石桌上,铜绿斑驳。
松溪子指尖一点,铜钱在桌面上转了个圈,稳稳定下卦象。他眯眼瞧了瞧,笑道:“汪小友,回去之后,好事将近啊。
不过老夫得劝你一句好事多磨,到时候可别忘了请老夫喝杯酒。”
汪桐当场懵了,盯着那三枚铜钱眨了眨眼,脑子里跟塞了团浆糊似的:好事?
什么好事?满肚子疑惑,愣是没琢磨透松溪子这话的意思。
他哪儿知道,松溪子这一卦,比什么天材地宝都金贵。
多少修士踏破门槛求他算一卦,都被他拒之门外,今日这随口一卜,已是天大的机缘。
汪桐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松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您当初为啥非要让我带着松泉来这西漠一趟?”
松溪子端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沉了些:“泉儿这孩子,打小就是我一手带大的,性子太软,做事瞻前顾后,半点不敢担事。”
他瞥了眼一旁头快埋到胸口的松泉,继续道,“这趟来西漠,是他的情劫。
他心里揣着话不敢对明心说,日日憋在心里,时间久了,必定滋生心魔。
我们修仙者,行事就得坦坦荡荡,哪怕是魔修,杀人也杀得干脆利落,从不让心事绊住脚。
他这情劫若是过不了,往后修为越深,心魔越重,等突破元婴时,便是九死一生。”
说到这儿,他看向汪桐,眼神里满是认可:“而汪小友你,做事果敢,哪怕是错了,也敢一条道走到黑,从不含糊。
唯有你这种性子,才能推着泉儿往前迈一步看来,老夫没看错人。”
松泉听得脸颊发烫,头埋得更低了,偷偷抬眼瞟了明心一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
明心抿着嘴,眼底藏着笑意,伸手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
松溪子将茶盏搁在桌上,站起身:“汪小友,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去吧。在这里耽误的时日,实在太多了。”
汪桐连忙点头:“听松前辈的!不过明日下午再走行不行?上午我想去街上买些东西,带回去给师门的师弟师妹们分分。”
“好。”松溪子颔首应下,“那明日下午,我们便动身。”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千佛城的早市热闹得很,他从东市逛到西市。
给山老头挑了三坛封着红布的佛酒,那酒是用西漠特有的菩提叶酿的,据说喝了能清心。
给师姐选了条三阶下品的驼绒毯,毛色银白如霜,摸着手感软糯,还能自动聚温,最适合师姐打坐时用。
给师傅则挑了串戈壁玉珠串,颗颗莹润,还配了个刻着梵文的铜制香炉,新奇又雅致。
等汪桐回去日头已过正午,松溪子一行人早已收拾妥当。就见了凡长老赶来送行,手里还攥着串佛珠。
“松道友,不再多住几日?这才刚来,怎么就匆匆要走?”
松溪子拱手笑道:“不了不了,宗门还有事要忙。下次再来,咱们定要找个清净地方,好好畅谈一番。”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了凡长老笑着应下,引着众人往传送阵走去。
传送阵旁灵光流转,汪桐翻身骑上云蹄子,拍了拍驴脖子,抬头问:“了凡长老,晚辈想去海域的金鳌岛,不知这传送阵能否直达?”
“能是能,就是路途远,得耗些灵石。”了凡长老抬手在阵眼处一点,补充道,“放心,定能给你传送到岛上。”
“那就多谢长老了!”汪桐拱手道谢,转头冲松泉、明心挥了挥手,“回见啊!有空来金鳌岛找我玩!”
话音刚落,传送阵骤然亮起刺眼的灵光,光晕裹着汪桐和云蹄子,不过瞬息,两人便消失在阵中。
这一趟传送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汪桐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光影乱晃。
等脚下终于落地时,他踉跄了一下。
汪桐没管它,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带着湿意的咸腥味扑面而来,混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熟悉得让他心头一暖。
这不是千佛城的禅意,也不是西漠的干燥,是金鳌岛独有的、属于家的味道。
往蛟龙宫方向飞去。到了蛟龙宫一路上,不少蛟龙宫的弟子见了他。
都笑着打招呼:“汪师叔回来啦?这趟出去可够久的!”
“汪师弟,你肩上这头驴怎么瘦了?”
汪桐一一笑着回应,脚步没停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瀚海阁找楚寒月。
到了瀚海阁,楚寒月办公门口,汪桐眼珠一转,故意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尖细的声音。
轻轻敲了敲门:“楚长老,弟子有要事禀报,能不能进来?”
屋里立刻传来一道清冷又严厉的声音:“进来。”
汪桐憋着笑,故意弓着背,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刚走到桌前,他“哎呀”一声。
手一歪,直接把楚寒月手边的茶盏打翻了——茶水顺着桌沿流下来,溅湿了桌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楚长老,弟子笨手笨脚的!”汪桐连忙摆出慌乱的样子,作势要擦。
楚寒月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挥了挥一道清灵的灵力扫过桌面。
水渍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头也没抬,淡淡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见她还没认出自己,汪桐忍着笑,故意磨磨蹭蹭不肯走。楚寒月终于抬头,刚要开口催。
目光落在他脸上时,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汪桐?是你?!”
“不然呢?”汪桐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姐,好久不见啊!”
楚寒月又惊又气,伸手重重捶了他两下肩膀,力道不小:“你还知道回来?
说出去游历一趟,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没有!”
汪桐故意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嘶嘶两声:“嘶师姐,手下留情!我这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身子还虚着呢!”
楚寒月的手顿住,眼神瞬间变了,连忙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紧张:“你怎么回事?受伤了?”
汪桐这才收起玩笑,把西漠遇险、沉睡十八年、换心疗伤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遍。
楚寒月听得脸色发白,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心口的位置,声音都软了:“师弟。
你也太冒险了这要是出点差错,可怎么办?”
汪桐立刻挺直腰板,拍了拍胸口,故作轻松道:“嗨,没事没事!都是小场面,我是谁啊?天命之子,命硬着呢!”
汪桐笑着从储物袋里一掏,那床银白如霜的驼绒毯便飘了出来。
他伸手将毯子轻轻搭在楚寒月肩上,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师姐,这是我在千佛城特意给你挑的三阶驼绒毯。
不仅能聚灵安神,裹着还能抵御寒气,你打坐修炼时盖着正好。”
楚寒月双手接过毯子,指尖触到那软糯的绒毛,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忍不住弯起。
“这料子也太好了!多谢师弟,有心了。”她捧着毯子翻来覆去地看。
汪桐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沉了些:“对了师姐,我们师傅还没出关吗?
我这出去一趟,算上沉睡的十八年,前后快二十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提到师傅,楚寒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宇间染上几分担忧:“确实还没出关。宗门里几位长老说,师傅这次冲击元婴境。
根基打得稳,闭关时间本就比旁人久,估摸着还得再等几十年才能出来。”
她顿了顿,又强打起精神,拍了拍汪桐的胳膊,“不过你也别担心,师傅修为深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顺利突破的。”
汪桐点点头,心里虽有些惦记,却也知道急不来,只道:“也是,师傅向来稳妥。行,那师姐我先回住处歇着。
这一路传送加赶路,骨头都快散架了,晚上我再来找你细说西漠的事。”
“好,你快去歇着吧。”楚寒月笑着应下,目送他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