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个月里,汪桐跑了好几趟月桐阁,查看装修进度。
瞧着那阁楼一天天焕新,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整体装得古色古香。
共分三层:一层用来售卖普通的一二阶丹药,方便坊市往来的低阶修士;二层设了雅间,专门招待有头有脸的贵宾;三层则隔出了炼丹房,专供楚寒月炼丹使用。
要知道,金丹真人用的丹药可不是寻常货色,大多需要提前预订。
哪怕是稍普通些的,也要十几万上品灵石,若是稀有品类,更是有钱也难买到。
眼看装修将近收尾,张安行特意约汪桐在茶楼见了一面。
刚坐下,张安行就道:“汪老弟,月桐阁这就快装好了,你们打算招人吗?就你跟楚前辈两人,怕是忙不过来。”
汪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头道:“自然是要招的,只是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道该选哪些人。
这事还得麻烦张老哥,帮着挑些手脚干净、家世清白的。”
说着,他从戒指里取出数十块上品灵石,“对了,之前装修垫付的灵石,张老哥快收下。”
“诶,这可使不得!”张安行连忙摆手,故作推辞,“我已经收了你不少好处,咱们一见如故,这点小事哪能再要你的灵石?”
汪桐却硬把灵石塞到他手里,半开玩笑道:“张老哥要是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张安行拗不过他,只好收下,笑道:“你呀,真是太客气了。
行,明天还是这个地方,我带几个人过来,你瞧瞧,看得上眼就留下。”
“多谢张老哥费心。”汪桐拱手道。
“过几日开业,我再叫些宗门里的朋友来捧场,保准把月桐阁的名头打响。”张安行拍着胸脯保证。
“那可就全仰仗张老哥了。”
第二天一早,汪桐就在茶楼候着。快到中午时,张安行才带着两男两女匆匆赶来。
一坐下就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抹了把汗道:“可累死我了,汪老弟。
一听说月桐阁要招人,不知道多少人想把自家后辈塞进来,这一早上光是推拒就费了不少劲。”
“又让张老哥费心了。”汪桐连忙道谢。
“唉,不算啥。”张安行摆摆手,对身后四人道,“你们都跟汪前辈说说,各自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一个穿着浅绿衣裙的少女先上前行礼:“见过汪前辈,我叫赵灵儿,是散修出身。”
另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也跟着道:“见过汪前辈,我叫江婷婷,来自江氏一族。”
两个男子随后上前,其中一个身形挺拔的朗声道:“见过汪前辈,我叫沈学,是万法宗外门弟子,自愿调过来帮忙的。”
最后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道:“见过汪前辈,我叫苏念,也是散修。”
汪桐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吟片刻道:“你们先出去等会儿,我跟张长老商量一下。”
待四人离开,汪桐才问道:“张老哥,这几人家世都干净吧?”
“你尽管放心!”张安行拍着胸脯,“多少人托关系想进来,我都推了,这四个是我精挑细选的,家世清白,手脚也利落,绝对靠得住。”
“那我就信张老哥的。”汪桐点点头,起身走出隔间,对四人道,“月桐阁开门后,你们就过来干活吧。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敢手脚不干净,或是偷懒耍滑,别怪我废除你们修为!好好干,我这里少不了你们的奖赏。”
四人连忙躬身应道:“多谢汪前辈!我等记下了!”
“行,你们先回去吧,开业前我会传讯给你们。”汪桐挥挥手,看着四人离开,转身走了进去。
张安行又叮嘱道:“汪老弟,后天月桐阁开业,我已经把宗门里相熟的好友都叫了一遍。
他们都说一定来捧场,连几位金丹期的长老也答应会过来,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多谢张老哥费心,等忙完这阵,一定好好谢你。”汪桐连忙应道。
“跟我客气啥。”张安行摆摆手,“我先走了,宗门里还有事等着处理呢。”
“那我就不送了,我这边也还有些事要安排。”汪桐起身相送。
回到洞府,汪桐见楚寒月仍在修炼室忙碌,炉鼎旁堆着不少炼好的一二阶丹药。
这些日子他忙着月桐阁的琐事,楚寒月便专心炼丹,想着开业后能尽快回本——毕竟前前后后搭进去不少灵石,总得赚回来才行。
楚寒月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汪桐在石凳上坐下歇气:“都妥了。张安行帮着找了四个伙计,后天月桐阁就开业。
到时候会来不少人,尤其是冲着师姐你来的,可得好好招待。”
“这种应酬的事还是得靠你,我最不擅长应付人。”
楚寒月无奈道,“丹药也快炼得差不多了,足够卖上一阵子。那就等后天开业吧。”
“好嘞,师姐。”
后天一早,汪桐和楚寒月收拾妥当,早早来到月桐阁。新招的四名伙计也已等候在门口,个个精神抖擞。
“师姐,这几位就是新招的伙计。”汪桐介绍道。
四人抬头一见楚寒月,眼里难掩激动——这可是活生生的金丹期真人!连忙恭恭敬敬行礼:“晚辈见过金丹真人!”
楚寒月淡淡颔首,语气带着几分威严:“好好干活,安分守己,莫要想些有的没的。”
几人连忙应道:“是,晚辈记下了!”
没一会儿,张安行就乐呵呵地赶来了,拱手道:“恭喜楚长老,恭喜汪老弟!月桐阁今日开业大吉啊!”
汪桐笑着回礼:“还是得多谢张老哥帮忙张罗。”
“哈哈哈,客气话就不说了。”张安行往远处望了望,“快准备招呼人吧,已经有客人往这边来了!”
楚寒月凑近汪桐,压低声音道:“这些筑基期的修士就由你应付吧,若是有金丹期的长老来了。
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再下来。人太多了,我实在不习惯。”说罢,便转身往三楼走去。
“好,师姐你先上去歇着。”汪桐应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客人陆续走来。张安行连忙上前介绍:“汪老弟,这位是宗门执法堂的安道友。”
汪桐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见过安道友!道友能来捧场,真是让月桐阁蓬荜生辉!快里面请,上茶!”
“汪道友客气了。”安道友拱手笑道。
接下来的时辰里,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汪桐一一上前应酬,脸上的笑容几乎僵住,却丝毫不敢怠慢。
张安行看了看天色,走过来道:“汪老弟,差不多到揭匾的时辰了。”
“好!”汪桐点头,带着众人走到门外。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多谢诸位道友今日来月桐阁捧场!
开业前三日,阁内所有丹药一律八五折,还望诸位多多关照!”说罢,他运起灵力,轻轻扯开覆盖在牌匾上的红布。
“月桐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赫然显现,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
汪桐又从戒指中取出大把下品灵石和一阶丹药,向周围抛洒而去。
周围的炼气修士们顿时一拥而上,抢得不亦乐乎,场面越发热闹。
汪桐在楼下招呼众人,一直忙到下午,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阁内的生意却依旧火爆,赵灵儿四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不断有修士进店选购丹药。
直到傍晚时分,胡松庭、马如令和冯殿友三位长老才结伴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
胡松庭笑着拱手:“汪小友,我们来给你庆贺了。”
“胡长老、马长老、冯长老大驾光临,真是让月桐阁增色不少!快请上楼,我师姐已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汪桐连忙上前见礼,亲自引着三人往三楼走去,又恭恭敬敬地为他们斟上灵茶。
汪桐目光落在胡松庭身边的小男孩身上,笑着问道:“胡长老,这位小友是?”
“哦,这是我孙子胡惊澜。”胡松庭拉过男孩,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
汪桐连忙恭维道:“好名字!看小友年纪轻轻就已是筑基中期修为,不愧是胡长老的孙子!”
“哈哈,汪小友太客气了。”胡松庭摆摆手,“我这孙子跟你们比还差得远呢,修为不如你深厚,炼丹更是赶不上你们二位。”
“胡长老这话就过了。”汪桐连忙摆手,“我比小友虚长几岁,若是同龄,我可未必及得上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番商业互捧,气氛倒也热络。
说笑间,胡松庭话锋一转,从戒指中取出一张丹方,递给楚寒月:“楚道友,这是我一位好友托我找人行炼制的丹药。
你这月桐阁刚开张,正好借此机会露一手,也让你的名声在坊市彻底打响,你看看能不能接?”
楚寒月接过丹方,仔细看了看,沉吟道:“是三阶下品风行丹。
我之前未曾炼制过,看这丹方,炼制难度确实不小,但我愿意一试。多谢胡长老关照。”
“哈哈哈,楚道友有这份底气就好,果然是有真本事!”胡松庭笑道。
随后,他便与楚寒月谈起炼丹之道,两人你问我答,交流着炼丹时遇到的难题与心得,汪桐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插言附和几句。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渐渐偏西。胡松庭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二位忙活了。”
“恭送长老!”汪桐和楚寒月连忙起身相送,直到四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了阁楼。
汪桐走下楼时,见赵灵儿四人个个累得瘫在椅子上,额上还挂着细汗,便从戒指里取出四瓶一阶丹药。
一人递了一瓶:“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给你们的,赶紧歇歇。对了,今天一共卖了多少丹药?”
苏念强撑着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账本翻了翻,朗声回道:“汪前辈,一阶丹药共卖出一百一十瓶。
二阶丹药四十五瓶。因为开业打了八五折,今天总共收入十一万下品灵石。”
“不错,第一天能有这成绩,已经很好了。”汪桐点头赞许,“这个月肯定会一直忙碌,你们的月钱就翻倍吧,也算给你们的辛苦费。”
四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起身道谢:“多谢汪前辈!”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关好店门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汪桐摆了摆手。
交代完琐事,汪桐便与楚寒月一同飞回了洞府。楚寒月一回去,就径直走进修炼室,拿出那张风行丹丹方,凝神琢磨起来,罕见的连修炼都停止了。
汪桐心里也是喜滋滋的,虽说今天的热闹有打折和开业活动的缘故,但一天能赚这么多灵石,已是超出预期。
他心里清楚,等这阵新鲜劲过去,销量多半会减半,所以更得抓紧时间备货。
于是,汪桐也取出丹炉,开始炼制最基础的一阶丹药。
这类丹药价格低廉,却是低阶修士的刚需,向来卖得最快,多备些总没错。
洞府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炼丹时炉火轻燃的细微声响,伴着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
这几日,汪桐每日便往月桐阁去,时而指点伙计们整理丹药,时而应付上门的客人,总掺着点让他不那么舒坦的人——胡惊澜。
那小子像是掐准了时辰,连着几日准时准点地往月桐阁跑,一来就直奔三楼,嘴里嚷嚷着“找楚长老请教炼丹术”。
头两天楚寒月在洞府里潜心琢磨风行丹,压根没过来,胡惊澜也不恼,每天来问一句“楚长老今日来吗”。
这天楚寒月刚登上三楼,还没来得及坐下,楼下就传来胡惊澜清亮的声音:“楚长老在吗?弟子有丹道上的问题想请教!”
手里还捧着一本摊开的丹经,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楚长老,您看这味‘流云草’在炼制‘轻身丹’时,是先去根还是先萃取汁液?
我祖父说两种法子都可行,可我总觉得炼出来的丹效差了毫厘”。
楚寒月耐着性子给他讲解看在胡松庭的面子上,从灵草的药性说到火候的控制,条理清晰,句句在理。胡惊澜听得倒是认真。
时不时点头附和,偶尔插一两句提问,可这请教一持续就是两个时辰,眼看日头都爬到了头顶,楚寒月炼丹的正事还没开始,眉宇间终于染上了几分不耐。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楚寒月合上他的丹经,语气淡了些,“这些问题你回去再琢磨琢磨,若还有不解,改日再说。”
胡惊澜这才察觉到楚寒月的神色,连忙收了丹经,讪讪笑道:“是弟子唐突了,耽误楚长老正事了。
那弟子先行告退,改日再来请教。”说罢,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才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下走。
汪桐恰好在二楼楼梯口撞见他,看着那小子下楼时还忍不住往三楼瞟的背影,心里那点不爽快又冒了上来。
他往栏杆上一靠,低声嗤笑:“这小子,哪是来学炼丹的?怕不是星压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