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恍惚。
不可能的。
那当时他那些奇怪的反应又是什么呢?
江逾白心跳剧烈。
他想不通,也不敢深想,所有的证明都在指向着——他冤枉小哑巴了。
如果谢昭没问题,那只可能是江逾白自己的问题。
或许是被小哑巴这个特定的人背叛引发的大脑保护机制,所以他从不深想,哪怕其实这件事情极不合理。
是他过于主观臆断,当时被谢昭气昏了头,小脑萎缩才导致行动不便也不是不可能。
以及那些……那些夜夜。
或许当时就是只是因为他兽性大发而不想承认,于是乎不断强化谢昭对他做的过分的事。
或许是因为看到谢昭脸上的嫌弃和抗拒,他不得不用对谢昭不利的理由来让自己站的住脚跟。
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于是理由成立,才不管谢昭到底有没有做。
因为谢昭背叛了他,所有他可以对谢昭做任何过分的事。
是这样的吗。
毕竟他江逾白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生性恶劣蛮不讲理的人。
“喂!”
陈珂打断江逾白大脑里混乱的思绪。
“我问你到底对哑巴做了什么?”
“你误会他,然后呢?然后你是不是一直——”
“没有然后了。”江逾白打断陈珂的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魂魄,眼神空洞。
怎么办。
真的会没有然后的。
陈珂对江逾白突如其来的颓势感到奇怪,好像面前刚刚还屹立不倒的人,此刻再被打击一句,就会尽数坍塌。
陈珂不自觉压下音量:“你不会……”
“别和我说话。”江逾白转身离开。
陈珂不明所以:“喂——”
江逾白突然大吼:“别吵我!”
陈珂被吓了跳,呆愣愣杵在了原地。
江逾白失魂落魄,拎紧手里的东西,脚步急,却也轻。
谢昭不像以前那样给他留门留灯,而是把门关了,屋里黑漆漆的。
一种他并不被欢迎的感觉愈发浓烈。
江逾白走到家门,在门口徘徊许久,才推门进了屋。
谢昭身上穿着以前那些旧衣服,缩在床角落里,只盖了一点被子。
就只盖了一点,仿佛是嫌弃,也有可能是在赌气。
而那一点,大概也只是是冷得受不了才无意识盖的。
这里的天气比江逾白那边还要冷,又没有很好的保暖防风设施。
破破烂烂,谢昭现在弱不禁风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力,江逾白当然要一个人把这里收拾好。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江逾白脑子里浮现出很多个早知道,可再这么想,时间都不会回到几天前。
江逾白小心地把被子拿出来,给谢昭盖上。
被子刚碰到谢昭的肩,谢昭就被惊醒了。
他看见是江逾白,那种受惊的表情也并没怎么淡下去。
江逾白手指蜷了蜷,轻声说:“你的被子。”
谢昭低头,有些犹疑地打量着江逾白所说的被子。
江逾白留意着谢昭的动作。
谢昭手里捏着被子,嗅了嗅,眉渐渐拧了起来。
就好像在说香味不对,手感不对,哪里都不对。
一直到被子的一角,那里比以前多缝了一大块的布料,上面还绣着谢昭的名字。
【怎么是这样的?】
【谁让你改的?】
谢昭脸色很不好,看上去既生气又难过。
江逾白脑袋低低,不答话。
【你都没有和我说,】谢昭皱起脸,隔着被子推开江逾白:【你为什么要乱改!?】
江逾白往后踉跄了半步,忍不住反问::“不改我能怎么办!?”
“黑乎乎一块怎么盖!?”
火药味一下子就在屋内弥漫开。
谢昭抹了把已经泛红的眼,不说话,要自己窝回到床上。
江逾白感到懊恼,他拉了拉谢昭的手袖:“对不起。”
谢昭动作一顿,愣了愣,眼中有一丝迷茫。
江逾白是极少同谢昭道歉的。
哪怕偶尔因为谢昭的眼泪服软,那对不起后面,总会加上一些类似于“行了吧”这样的表情。
可这回江逾白的表情真诚,谢昭甚至看出了江逾白脸上的愧疚,似乎江逾白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的被子再也回不来了。
【没关系。】
谢昭眼睫低垂,躺回到床上,没有要理会江逾白或者让江逾白留下的意思。
江逾白舔了下干涩的唇。
“对不起。”
他再次和谢昭道歉。
得不到回应。
谢昭还背过身去了。
江逾白抿了下唇,类似于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还没有挨到谢昭,谢昭就忽然翻过身来。
【你走吧。】
江逾白身形顿住。
谢昭往里缩了缩,抗拒着,一副“就到此为止”的表情。
【你不要在这里。】
“我已经道歉了。”江逾白声音很轻,轻得发虚。
谢昭依旧坚持,推开江逾白:【我不要你在这里。】
“我已经道歉了。”
江逾白强调。
“你凭什么赶我走!?”
“你没有这个权利!”
谢昭坐起来:【这里是我的家。】
江逾白心跳乱得剧烈,突然大吼:“这里也是我的家!”
“这里有一半的东西是我的。”
“我也有份。”
“你也是我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带回去!?”
谢昭就这样看着江逾白一如既往地强词夺理,泪水忍不往下流。
江逾白一看见谢昭哭,就什么气势都下去了。
【我不是你的。】
谢昭较真地比划着。
【从来都不是。】
“你是我的。”江逾白小声反驳。
“我也是你的。”
谢昭摸了把眼睛,表情比刚才还要决绝:【我不要。】
“……什么?”江逾白呼吸慢了下来,几乎屏住,心脏有种飞速下坠的失重感。
谢昭:【我不要你。】
【你总是这样。】
【从来不和我好好说话。】
【你一直不相信我……】
【也从来不听我讲话。】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你闭嘴。”
江逾白的声音发颤,他想去牵谢昭的手,可谢昭怎么也不愿意给他牵。
谢昭不是在表达“就这样吧”,而是在厌恶,在驱赶。
江逾白慌乱得不行。
仿佛今夜过后,他死死抓住的一切都会消散。
“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江逾白攥紧了手,着急忙慌地寻找着一切突破口。
“难道你三心二意喜欢上别人就没有错吗?”
“难道你违背誓言,要娶别人就没有错吗!?”
“你凭什么赶我走?”
江逾白反问完,再也找不到理由,就沉默下来,气势汹汹地盯着谢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