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停下动作，定在那里。
“怎么了？”江逾白再次问。
“是哪里难受吗？”
“为什么要哭？”
谢昭吸了口气：【我没有要哭。】
“眼睛都红了。”
“还吸鼻子。”
谢昭心说他只是在呼吸，才没有要哭。
空气陷入了沉默。
“说话。”江逾白眉头微微蹙起。
谢昭低着脑袋：【我又不能说话。】
不用绕到底下去看，江逾白就知道小哑巴那嘴巴已经小幅度瘪起来了。
江逾白顿感头大，他尽量放轻语气。
“我是让你回答我。”
江逾白抓着谢昭的手，让他比划。
谢昭想挣开，但力气又没江逾白大，心里憋屈的不行。
江逾白看小哑巴垂着脑袋，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不知不觉被吊了起来。
“行行行，”江逾白有点无可奈何，他的脚勾住谢昭的椅子，把谢昭往身边挪，然后将人稍稍往怀里带：“不说了不说了。”
谢昭挣扎了一下，依旧挣不开，最后就委屈地把额头靠在江逾白肩上。
江逾白默然，半晌，他问：“是不是因为昨晚睡觉不抱你？”
谢昭现在不想江逾白一直追问，只能胡乱地点头。
“那午睡的时候再抱你。”
江逾白心平气和地说。
“可以吗？”
谢昭又点点头。
江逾白手在谢昭后颈搭了下，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哑巴怎么这样娇气？
最奇怪的是他此刻的情绪里更多的是担忧和发愁。
这很古怪啊。
不应该是烦躁占了大比才对的吗？
可他此刻确实没怎么感到心烦。
难道变成gay后耐心程度也会提高？
不知道。
吃过早餐，两人在附近逛了逛，再在酒店待休息了会儿，便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回到家，小哑巴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像有心事。
江逾白觉得这在无忧无虑的小哑巴身上是不寻常的。
谢昭回到家，就开始安静地画画。
画着画着，他发现江逾白走过来了。
刚刚江逾白一直在看他，其实他都能感觉到。
谢昭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草稿本，在本子上慢慢写：“你真的叫江鱼白吗?”
江逾白一愣：“怎么这样问？”
谢昭：“就是想问一下。”
“是这样叫。”
“但不是鱼肚白的鱼，是……”说着，江逾白拿过谢昭的笔，写下一个“逾”字。
“是这个逾。”
谢昭目光停在那个“逾”字上，看了会儿，他拿出手机打字：“江碧鸟逾白。”
江逾白挑了下眉，“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
谢昭眼睫下垂：【看到过，觉得很巧。】
【可是你之前说是鱼肚白的鱼。】
“我和你开玩笑的。”
江逾白这样说。
但是江逾白记得，他当时并不是以一个开玩笑的心态。
至于是因为谨慎，还是因为本来就想要自己暂时不是“江逾白”，那界限就有些模糊了。
谢昭：【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们都说没有江鱼白。】
江逾白呼吸不自觉屏了呼吸。
【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谢昭又这样比划。
比划完，小哑巴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江逾白最怕小哑巴这样，势必要掉眼泪。
江逾白直接把谢昭捞了过来，抱着。
他不轻不重地捏着谢昭的脸颊：“又要哭。”
谢昭睁大着眼，努力深吸了口气：【没有。】
“还没有。”
“眼睛那么红。”
江逾白抽了张纸巾，胡乱在谢昭脸上和眼角那沾了下。
然后把皱巴巴的纸巾摊开来给谢昭看，纸巾上湿了几个点。
谢昭就不动了。
片刻，江逾白说：“好吧，那是我的不对，我和你道歉。”
谢昭仰头看着江逾白。
江逾白：“……”
小哑巴那眼神江逾白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真的很期待他那个道歉。
江逾白：“其实我之前已经算是道过歉了。”
谢昭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江逾白：“……”
“……对不起。”
“这样可以了吧。”
谢昭没答可不可以，只是轻轻地把脑袋靠在了江逾白肩上。
江逾白之前就觉得小哑巴性格软，现在觉得小哑巴身体也是软绵绵的。
整个人没骨头一样。
江逾白偏着脑袋，抬手在谢昭的头上乱撸。
不知道是安抚还是什么。
“是我的错。”
“你不要哭了。”
谢昭“嗯”了声，把脸埋进江逾白的颈间。
不一会儿，江逾白就可以感受到肩上热乎乎的，还湿答答的。
江逾白感到无可奈何。
小哑巴吧，有够委屈的。
不哄会哭，哄了也会掉眼泪，
要说差别，可能哄了会哭的更肆无忌惮一点，那眼泪多的。
其实置之不理可能事情更容易解决，这也是江逾白以往做事情一以贯之的态度。
但现在，江逾白就是会下意识去安慰两句……算安慰吧？
总之就是有毛病，非要沾点小哑巴的情绪。
江逾白想着，伸手慢慢把谢昭架了起来，将人抱到了床上去。
拿纸巾给小哑巴擦干净眼泪，江逾白也跟着小哑巴躺在床上。
“别哭了。”
“睡吧。”
谢昭抹了抹眼睛，看着江逾白。
江逾白抬手搭在谢昭的肩上，揽了下。
“快闭眼。”
“陪你睡。”
谢昭听话地闭上眼睛，眼角又被染湿。
小哑巴是不是水做的？
江逾白给谢昭擦擦眼角，盯着谢昭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小哑巴没有再哭，才闭上眼睛。
合上眼没多久，江逾白就搭着谢昭的背睡着了。
以前江逾白没有午睡的概念，顶多小眯一会，现在有时候能睡一个小时。
都是被小哑巴带的。
下午，江逾白定的闹钟响了。
江逾白闭着眼伸手摸了下手机，把闹钟关了，又眯了一会儿，才动作小心起了床。
江逾白下床换好鞋子和衣服，就出了门。
走出小木门没两步，不知道想到什么，江逾白又返了回来。
他走到谢昭的床边，弯腰，在小哑巴挤出红印的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移到小哑巴的眼下，碰了碰。
哭包。
江逾白只是怕小哑巴起来又哭，所以提前亲一下。
在这之前江逾白用了一小段时间思考，如果他真的性向变了，如果他继续用以前的方式对待谢昭。
会不会不好，是不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