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擦。”江逾白把纸巾按在谢昭脸上。
居然就黏上了。
谢昭无意识哼唧了声,然后才低头慢吞吞擦眼泪。
江逾白从口袋里拿了包软糖,撕开包装放桌子上,“洗干净手再吃。”
谢昭原先手就擦破了皮,然后又沾了眼泪。
虽然差不多都擦江逾白身上了,可也确实算不上干净。
谢昭刚要下椅子,右脚才沾地,马上又缩了回来。
谢昭面色白了瞬,耷拉着眼皮,看向自己的脚踝。
江逾白像是这才想起来小哑巴的脚踝扭了。
只得去给小哑巴装了盆水,再把纸巾打湿,让小哑巴自己擦拭。
谢昭捧宝贝一样捧起那一小包软糖。
软糖有各种形状。
是五颜六色的。
谢昭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一颗,然后伸到江逾白面前。
小哑巴的哭过的眼眶还是很红,眸子水润,亮晶晶的。
江逾白喉结滚了下。
“我不吃,太甜了。”
“都是给你的。”
谢昭眼睛更亮了,很惊喜般,看着那包糖果宝贝得不行。
江逾白:“这里有没有涂擦伤的药膏?”
谢昭想都没想,摇头。
然后告诉江逾白手上那点小伤根本不用在意,很快就会好的。
江逾白大概理解谢昭的意思,总归是不用管。
想想也是,本来就是小伤。
如果是他自己,也不会在意。
只是刚刚小哑巴哭得太难过,他以为小哑巴是已经疼得快要死了。
“那你的脚呢?”
江逾白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色。
“明天再去看一下?”
谢昭又点点头。
谢昭吃糖吃的慢吞吞的,已经很努力地细嚼慢咽,但是不一会儿,软糖就少了一半。
江逾白见小哑巴咬了咬唇,然后把包装袋折叠几次,小心地密封好。
江逾白没说什么,他可以理解小哑巴这种延迟满足的行为。
只是他觉得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一次性吃完。
毕竟期待的明天会有无数的意外。
明明当下才更保险。
此外江逾白还闪过一种“早知道多买两包”的念头。
其实是买了两包的,翻墙时掉地上沾了灰的那包给那群烦人的小孩了。
由于谢昭的腿脚不方便,两人的晚餐是两包袋装的泡面。
因为是最便宜的那种,味道就很单一。
但比小哑巴做的饭要好吃一点。
江逾白只在小的时候吃过泡面,现在已经没什么记忆了。
吃过饭,小哑巴想收碗,让江逾白拦了。
“我去洗碗,你坐着就好。”
毕竟江逾白见小哑巴走路一瘸一拐一蹦一跳的,眼睛都看乱了。
等到晚上,心情平复下来的谢昭才感觉自己脏兮兮的,想要去洗头洗澡。
不过浴室没有花洒,洗澡还好,洗头似乎就很麻烦了。
“坐这里。”
江逾白给谢昭搬了张椅子。
让谢昭坐在小板凳上,然后放了桶温水,给谢昭舀水洗头。
这一连串的活太琐碎,江逾白以为自己心里会很不耐烦,没想到没有。
说实在,江逾白都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主动做这些。
明明那是小哑巴自己的事。
小哑巴洗头洗澡用的都是肥皂,味道不难闻。
之前睡觉的时候江逾白就可以闻到,淡淡的,现在就站在旁边看着小哑巴洗头,味道会浓许多。
谢昭低头搓干净头发,拿左边的膝盖碰了下江逾白,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可以冲水啦。
江逾白心领神会,便开始舀水往小哑巴脑袋上上冲。
谢昭的发丝很柔顺,顺着水往下滑的时候观感尤甚。
不知道为什么,江逾白的视线落在小哑巴的发丝上许久。
江逾白没观察过也碰过这样长的头发。
他不自觉伸手,插进了谢昭的发丝间。
江逾白感到小哑巴明显抖了下,随即扭过头来看他。
江逾白视线落到小哑巴的脸上。
手里舀水的动作没来得及停下,温水糊了小哑巴一脸。
“咳、咳咳!”
江逾白马上收了勺子,拿干毛巾一把裹住小哑巴的脸。
谢昭擦干脸,缓了缓,有点点委屈和埋怨地看向江逾白。
江逾白莫名笑了起来,不是嘲笑,就只小声地偷笑。
因为他觉得小哑巴有种透进骨子里的傻气。
你看,见江逾白在笑他,小哑巴憋了憋,最后也忍不住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
谢昭洗完澡,扶着墙出来时,江逾白正好要找他。
“这里有没有吹风筒?”
江逾白穿不惯小哑巴的衣服,粗糙,又要小。
但是新买的衣服不洗他也嫌弃,想着能不能洗了用风筒快点吹干来着。
谢昭比划着说没有。
“知道了。”江逾白也多失望。
只是不禁奇怪,小哑巴这没有那也没有的,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然而谢昭误以为江逾白的表情是不高兴的意思。
于是在江逾白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小哑巴坐在桌前数钱的画面。
这倒没什么,令江逾白奇怪的是小哑巴数完钱后,几乎把所有钱都给他了。
江逾白一脸莫名:“你干嘛?”
谢昭:【全都给你。】
【买你想买的东西。】
江逾白:“我看不懂。”
“钱你自己收好。”
谢昭:【不行不行,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江逾白:“我真不需要。”
谢昭:【为什么?】
江逾白见谢昭表情又开始较真了,就像往常一样点了下头。
谢昭瞪大了眼。
点头是什么意思?
江逾白见状,面不改色:“嗯。”
谢昭:“……?”
嗯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谢昭表情从狐疑变成呆呆的,不出声了,江逾白也不想耗着,便随意说:“那钱算我的,你帮我收着。”
小哑巴思考片刻,这才满意:【好。】
上了床,江逾白才注意到床边多了台小风扇,声响存在感强,看着年代有些久远。
今晚小哑巴没有主动去抱江逾白,而是缩在江逾白的身侧。
江逾白伸了个懒腰,掌心枕着后脑勺,闭眼准备入睡。
在江逾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的腰腹上忽然传来了一点重量——那是小哑巴又把他当抱枕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江逾白看了眼小哑巴的脸。
小哑巴的眼角有些湿,眼睫在颤。
很明显,小哑巴没睡。
而是在偷偷哭泣。
看着不像害怕之类的,似乎就是想要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