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涧,位于万莽荒原东南边缘,是一道绵延数百里的巨大地裂。涧深不知几许,终年有黑色的、蕴含着阴煞之气的罡风从地底呼啸而出,刮骨蚀魂,故名“黑风”。此地环境极端恶劣,灵气狂暴混乱,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更麻烦的是,在黑风涧外围不到百里处,便矗立着一座寂雪神殿建立的“冰狱堡垒”,常年有神殿修士驻守,监控着这片区域。
墨尘渊与炎烈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在嶙峋的怪石与呼啸的黑风间急速穿行。炎烈对荒原的地形极为熟悉,带着墨尘渊避开了几处已知的凶兽巢穴和神殿巡逻路线。
“墨道子,前方就是黑风涧边缘了。” 炎烈传音道,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不真切,“厚土宗弟子发现的暗记,就在左侧那片被风蚀成蘑菇状的巨石林附近。”
墨尘渊凝目望去,只见前方大地陡然断裂,形成一道望不到对岸的漆黑深渊,令人心悸的罡风如同实质的黑色利刃,从深渊中不断喷涌而出,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而在深渊边缘,确实有一片奇特的石林,巨石千疮百孔,形态怪异。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林,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帚,一寸寸地探查着地面、石壁。
“在这里!” 炎烈低呼一声,指向一块半人高的、底部较为平整的岩石。
墨尘渊立刻上前,只见那岩石底部,用一种极其细微、几乎与石质纹路融为一体的青色颜料,刻画着一个不起眼的符号——三缕交织的云气,托着一枚小小的星辰。
正是青玄宗核心高层之间约定的、表示“我已至此,暂时安全,可循迹来寻”的紧急联络暗记!而且,从颜料的色泽和残留的微弱灵力波动判断,刻画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三天!
“是宗主的暗记!没错!” 墨尘渊心中一定,但随即眉头又蹙起。暗记指向的方向,赫然是那罡风更加猛烈、更加深入黑风涧的内部!
宗主为何要深入如此险地?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被迫无奈?
“墨道子,你看这暗记旁边。” 炎烈忽然又指着暗记下方,那里有几道更加浅淡、几乎被风蚀磨平的划痕,像是仓促间留下的,“这像不像是……一个箭头?指向涧内?”
墨尘渊仔细辨认,那几道划痕虽然模糊,但组合起来,确实像一个粗糙的箭头,直指黑风涧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深处。
“宗主在指引我们进去。” 墨尘渊沉声道,“但他应该知道此地凶险,为何不选在更安全的地方汇合?除非……外面有他无法应对的危险,或者,涧内有什么他必须去,且认为值得冒险的东西。”
是那座冰狱堡垒的威胁?还是……
墨尘渊不再犹豫:“进去看看。炎烈长老,你在此接应,若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不必管我。”
炎烈断然摇头:“不行!黑风涧内凶险莫测,你一人太过危险!我虽不才,但多个人也多份照应!况且,我对荒原的了解,或许能派上用场。”
见他态度坚决,墨尘渊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好,那便一起。万事小心。”
两人深吸一口气,顶着那足以撕裂低阶法器的黑色罡风,纵身跃入了深不见底的黑风涧。
一入涧中,光线瞬间黯淡下来,仿佛从白昼跌入了黄昏。四周是呼啸盘旋的黑色风刃,带着侵蚀灵力与神魂的阴煞之气,不断冲击着两人的护体灵光。脚下是陡峭湿滑、布满了锋利碎石的岩壁,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探查到周身数十丈范围。
他们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向下降落,同时仔细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后续暗记。
下降了约莫千丈,周围的罡风越发猛烈,温度也骤降,岩壁上开始出现厚厚的黑色冰层。在这里,墨尘渊终于发现了第二个暗记,刻在一个避风的凹陷处,箭头依旧指向下方。
“宗主还在往下!” 炎烈脸色凝重,“再往下,据说连金丹后期的护体灵光都难以长时间支撑,而且可能有更诡异的东西……”
墨尘渊目光坚定:“跟上。”
继续下潜。两千丈,三千丈……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罡风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风刃,而是化作了无数扭曲、哀嚎的黑色风灵,疯狂地扑击着他们的护体光芒,发出刺耳的尖啸。即便是墨尘渊的太初星辰道体,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混沌星芒在体表明灭不定。炎烈更是不得不运转南明离火,以烈焰对抗阴寒,消耗巨大。
终于,在下降到约莫五千丈深度时,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由黑色冰层覆盖的巨大平台。平台一侧,是一个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洞穴入口。
而在那洞穴入口旁,他们找到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暗记。
这个暗记刻画得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丝颤抖,不再是简单的箭头,而是一个代表“危险”、“陷阱”的交叉符号,指向那个洞穴!
“宗主进去了?但他留下了警告……” 炎烈惊疑不定。
墨尘渊的心也沉了下去。暗记的前后矛盾,说明情况发生了突变!宗主先是引导他们来此,但进入洞穴前,却留下了危险的警示!
是洞穴内有无法抵御的危险?还是……宗主在洞穴内发现了什么,被迫留下警告?
无论如何,玄诚子宗主极有可能就在那个洞穴之中!
墨尘渊凝视着那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洞口,神识探入,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混乱的力量阻挡。
“我进去。” 他做出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炎烈长老,你守在外面。若我一炷香内没有出来,或者里面有异动,你立刻离开,将此地情况告知荒原盟。”
“墨道子!” 炎烈急道。
“这是命令。” 墨尘渊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需要有人将消息带出去。”
炎烈张了张嘴,最终重重一叹,抱拳道:“……小心!”
墨尘渊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危险的标记,深吸一口气,周身混沌星芒内敛,将气息降至最低,一步踏入了那幽深的洞穴之中。
黑暗,瞬间将他吞没。